蘇克薩哈笑了笑,又說道:“這些牆頭草,也無所謂他們如何,倒是沒有敢出來和我們生事搗亂的,這就不錯了。”
薩哈廉有些恍惚的道:“時勢變幻啊,萬萬想不到的事情。”
“力強者為王。”蘇克薩哈無所謂的一笑,說道:“漢人說的成王敗寇,不就是這樣?等咱們大軍一來,這些牆頭草就又刮回來了……要緊的還是咱們下一步該怎麼做,這些魚皮韃子怎麼做,咱們也不必放在心上。”
“一路行來,還是有些感慨的。”薩哈廉也沒有多說,蘇克薩哈是正黃旗下的牛錄額真,額附蘇納之子,家族是老資格的正黃旗下,現在其家族的世管牛錄劃在十四阿哥名下,彼此屬於不同的勢力範圍,出來辦差可以合作,但也不必有太多交心的事。
“奴才請貝勒示下,”蘇克薩哈道:“明日何時起行?”
“已經到農安站了。”薩哈廉道:“距離科爾沁人已經不到十日路程,我想就不必太趕,此前大家都累了,明日天明之後再走吧。”
農安站是遼金時有名的驛站,規模很大。現在當然荒廢了。其南邊就是後世的四平地區,左側就是科爾沁部所在,也是後世科爾沁左旗盟旗所在處。在此時此刻當然是完全沒有開發的蠻荒之所。抵達此處,已經繞道很遠。其實十三山的和記兵馬和蕃騎並沒有能力屏避那麼遠的距離,只是為了保險起見,薩哈廉這一次繞道也是繞的夠遠了。
蘇克薩哈有些不安的道:“奴才怕遲則生變。”
“如果和記大軍真的到科爾沁地方了,我們現在去也遲了。”薩哈廉淡淡的道:“如果其大軍未至,那麼很可能是使團之間的爭鬥,我們養精蓄銳不是更好。”
薩哈廉皺了皺眉,正色道:“科爾沁不僅是我們的蒙古盟友,也是我大金入草原的重要助力,只要事有可為,哪怕我們全部戰死,也要力求保住科爾沁諸部,爾等可明白了?”
女真高層都明白科爾沁的重要之處,不是因為他們的人丁或草場,這些無甚要緊,科爾沁只是一面旗幟,蒙古歸順的旗幟,當然有科爾沁的帶動,也會有不少小部落真心歸順,將來女真也要得到整個草原,這些蒙古部族的支援十分要緊。科爾沁就是一扇大門,或者說是一柄鑰匙,女真人已經用鑰匙開啟了大門,望見了更好的風景,現在豈能就這麼放棄?
哪怕爆發大戰,或是在前哨戰中犧牲薩哈廉這個貝勒和眾多的精銳也是在所不辭,這也是薩哈廉的覺悟,這一趟的任務可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薩哈廉環顧左右,部下們多半神色茫然,他也不以為意,在這世間,擁有真正見識智慧的人原本就不多,並不值得失望。
薩哈廉就想起自己臨行時皇太極的話,要他務必弄清楚科爾沁一帶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有一線可能,一定要打破局面,使科爾沁人牢記自己是女真人的盟友。
“一線可能”,還有“不惜代價”,這是皇太極當時盯著薩哈廉囑託時的話語,薩哈廉深深明白,也知道自己的任務有多重要。
蘇克薩哈一臉崇敬狀,他看著薩哈廉道:“貝勒真是一心為我大金著想,奴才佩服。”
薩哈廉沒有出聲,他感覺自己身負最重要的使命,自有一種偉大的使命感和為此獻身的覺悟,在從遼陽出發時,薩哈廉特意和自己的福晉還有幾個兒子告別,當然沒有明言,可是他心中已經有了決死之意。
只要有一線之明,就一定要拿命去搏!
薩哈廉和愛新覺羅家的那些親貴們不同,現在的親貴多半是阿濟格那樣的勇猛善戰又殘忍好殺的性格,暴燥而衝動,薩哈廉很有學識,在旗下人看來很內斂和深沉,皇太極因此很欣賞他,不過在關鍵時刻,薩哈廉也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對的起家族的名譽和赫赫威名。
不管怎樣,此行到目前為止都相當的不順,原本恭順的小部族顯露出離心離德的狀態,甚至隱含敵意,到了科爾沁人的地頭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
一旁的篝火噼裡啪啦的咋響著,給人們提供著熱量,薩哈廉卻撫著下巴,輕輕的嘆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