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背上往前伸著手,顧不得雨水從油衣的縫隙中打溼了衣袍的袍角,程本直大笑道:“可法老弟,今年看來能是個豐年。”
“嗯,但願如此,不,一定如贊畫所言。”
祖可法只能湊趣,他知道現在下雨已經遲了,這場雨毫無用處。
天地間似乎所有一切都是潮溼的,到處都是溼漉漉的感覺。
人們裹在油衣裡頭,很多人覺得身上陰寒,不少人感冒了,不停的流著鼻涕,打著噴嚏。
這樣的天氣最好就是留在家裡,天氣還很冷,烤著火盆抽著煙鍋,要麼就躲在被窩裡,或是到賭場裡玩幾把,要麼去茶館喝茶聽書,舒舒服服的消磨一天。
但上命不由人……祖可法一邊敷衍著興致頗高的程本直,一邊頗為陰鬱的想著。
隨員中還有幾個巡撫派過來的幕僚人員,地位在程本直之下,一切也只是聽從吩咐而已。
但從這一點來看巡撫軍門對這一次的出使真的是勢在必得。
最少一定要得到科爾沁和巴林,奈曼,敖漢,當然還有察哈爾本部的承諾。
一旦有了和蒙古的和約,袁崇煥就可以對朝廷有所交代,同時拿這個去和女真人談。
“程贊畫,”祖可法湊過來,小聲道:“從義州衛離開時,我聽說和記內部有不小的爭執,似乎吵的很厲害。”
“嗯。”程本直點頭道:“我也聽說了,不過不妨事。”
程本直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他也輕聲道:“其首領楊二,功利心頗重,人就怕沒有所求,只要有所求,就象烈馬套上籠頭,只能任人擺佈。”
祖可法哈哈一笑,說道:“程贊畫看來象是花從中的老手,令人佩服。”
程本直冷冷看了祖可法一眼,說道:“可法說話要慎重,不可隨意就脫口而出。”
祖可法一滯,拱手道:“是末將失言,贊畫莫怪。”
“嗯。”
程本直沒有試圖挽回與祖可法之間的尷尬關係,事實上這種事已經發生過多次了。就算相談再歡,只要祖可法有一點越規矩的地方,程本直都會很不客氣的加以訓斥,弄的祖可法相當的狼狽。
“哼。”程本直看著一臉不悅之色的祖可法,心中冷笑著道:“此輩武夫,與小人一樣,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還是軍門大人說的對,要對彼輩保持距離,示之以威嚴,要壓制住他們。要文制武,而不能叫武夫爬到文官頭上。嗯,這一點心得,我一定要牢牢記得,將來到地方上為官,定然用的上這些心得。”
雨幕之中,再無人說話,只有雨點噼裡啪啦打在地面的聲響,也不停的打在騎士們的油布之上,發出更大的響聲。
傍晚時分,雨變小了,騎兵們開始在溼漉漉的草皮上搭建帳篷,都是低矮的牛皮帳篷,墊上油布之後勉強可以躺下休息。
所有人都疲憊的要死,幾個巡撫衙門出來的人卻吆喝著內丁燒開水,熱飯。
看到柴火點不著,巡撫衙門跟出來的人劈頭罵起來:“這柴是溼的,怎麼點火?”
一群內丁無奈之下只能騎馬去附近的林子裡砍柴,劈回來的木柴都浸透了雨水,溼漉漉的不能引火。
一個內丁千總大小也是五品武官,卻被迫帶著人幹這下人的勾當,氣的面色鐵青。
“這個我不管。”一個程本直的長隨瞪眼道:“難道叫我家老爺不泡腳就睡覺,沒有熱水,熱飯,老爺怎麼用?”
內丁們怒氣滿腔,卻也不敢頂撞這些巡撫身邊的人,誰知道哪個會在巡撫面門說幾句不好聽的,到時候祖大壽頂不住,還是會拿他們發作,輕則訓斥,重則鞭打之後攆到前方駐守,為了一口閒氣,不值當的。
更多的內丁盤腿坐在草和泥混雜的溼地上,臉上和頭上還不停的落著雨絲,他們原本很餓,嚼吃著隨身攜帶的乾糧,吃的十分香甜,但此時此刻,卻是沒有幾個人能吃的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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