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兩人又是這樣,李貴是普通的軍堡少年,不出意外的話人生軌跡應該是一個青年餘丁或為了五兩的安家費和月餉加入大同邊軍,要麼就是少年時學徒,因為大同一帶商業氛圍濃厚,很多軍戶人家的子弟也不再當兵或是種地,而是成為商人的學徒,長大之後開始成為一個正經的商人。
當然也可能就是普通的軍戶,一輩子勞祿辛苦,這才是大多數人的結局。
而李貴的人生軌跡轉變就是由於和記和張瀚的出現,張瀚橫空出世,改變了大同一帶乃至遼東,臺灣等多處人的人生軌跡,就這一點來說,尤世祿知道的還是太少。
就算眼前這些也足夠叫這個大明總鎮吃驚了,似乎和記隨便出來幾個人就是眼前這副樣子,反觀自己的手下,要麼精明而貪婪,只有小聰明,要麼就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老粗,思考問題都是單線條的生物,根本不能做任何複雜的推演。
“侍從官……”尤世祿沉吟著道:“你是張大人身邊的人?”
“是的,就類似大帥的中軍,不過我們侍從官的人數很多,大約有近二十人,負責很多方面的事物,就象我,我是侍從武官,負責每天向大人歸納匯總報告軍隊的事情。”
“你們軍隊的事很多嗎,各團練將領不向張大人單獨彙報?”
“當然也有正式的彙報,不過需要從正式的流程走上來,我每天會關注軍隊的大小事物,撿重要的先向大人通報,也會從私人渠道得到訊息,使大人對軍隊的瞭解不能只限於公文範圍之內。”
“哦,我明白了。那你的事情還真的很多。”
李貴一臉爽朗的笑容,他道:“是很多,咱們商團軍最北駐在瀚海南邊不到二百里處,還有駐守在庫倫的,西邊的駐在卻圖南城的軍隊最遠,距離青城還有四千多里地。所以軍隊的事千頭萬緒,每天都可能會有新的情況發生,還好我們的驛傳做的很好,不怕訊息傳遞過於緩慢而耽擱軍情。”
“哦?啊?唉?”
尤世祿的眼瞪的如牛眼一般大,他知道這也是和記難得的向自己透露一些內情,也是有先聲奪人的意思,但就算明白這一點,對尤世祿的衝擊還是一樣龐大而難以消化。
按眼前這個後生的說法,就是從漠北到漠西,以前黃金家族的核心統治區域已經近半地方在和記的控制和掌握之下。
“你們現在有多少兵馬?”
“已經過十萬。”
尤世祿面色凝重,問道:“都是如十三山那樣的精銳嗎?”
李貴笑了笑,說道:“十三山的兄弟當然也是我們商團軍的驕傲,但他們還沒有經過去年開始的大軍訓,在戰鬥力上未必會差什麼,但在很多方面還是有缺失的,所以認真來說,十三山的駐軍比起草原駐軍還是要略遜一籌。”
其實軍訓司也派人到十三山主持訓練,一樣的艱苦,但在敵兵駐兵雙有大軍圍困,在訓練的開展上還是有很多不利之處,很多艱苦的訓練是需要外部條件的,對十三山駐軍來說條件並不具備,所以他們的訓練完成度並不算好,這也是周耀相當不滿意的地方。
當然這個話說出來對尤世祿的衝擊就太大了,這個大明寧夏鎮的總兵官瞪眼不語,半天說不出什麼話來。
要知道尤世祿是參加過援助十三山之役的,對和記的組織能力和十三山駐軍的真實戰鬥力相當的清楚,也十分佩服。
而在眼前這個和記青年軍官的嘴裡,十三山的駐軍也只是普通的和記商團軍中的一員,甚至還不是最優秀的部份。
尤世祿半天才反應過來,瞪眼道:“小子,你不是在唬老子吧?”
李貴微笑道:“大帥,騙人是要付出代價的,在下可不敢。大帥如果有興趣,可以派幾個人手隨我們的人回草原上看一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你們肯放?”
“這又有什麼?”李貴道:“不管怎樣我們大人還是漢人,我們和記的地盤就是漢人的地盤嘛。”
尤世祿聽到了之後,冷冷一笑。
不管怎樣,張瀚已經不肯自稱大明臣子,他打下來的地盤當然也不能說是大明的地盤,眼前這後生,從話語中也相當明確的闡述了這一點。
雖然早就明白這一點,仍然是叫尤世祿有些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