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裕升的戰兵待遇實在是太好,軍司的財政壓力太大十三山這邊也是知道了。
“或許我們有別的辦法。”趙立德的面色變得陰沉起來。
眾人都起身之後,成方和趙立德叫住溫忠發。
三人來到一處隱蔽的院落,叫衛兵開門後,發覺裡頭有十幾個留著辮子的人。
趙立德指著這些人道:“這些都是在東虜那邊有妻室家小的人,底細都摸清楚了,這幾個月一直在進行洗腦教育,也暗中派人通知了他們的家人,並且送了東西,現在我們打算分批把他們送回去,但從東虜那邊到十三山實在是太困難,你們倆都幹過軍情局,這些人你們記錄下來,以後有訊息直接先送到寬甸你們那邊。當然你們也要準備接收訊息的情報點和相關的人員。”
“知道了。”溫忠發確實是情報口出身,眼前這事算不得什麼。
這時趙立德招招手,十幾人紛紛過來,還是用東虜的禮節打千下跪行禮。
“我們沒有刻意改變他們的禮節習慣。”趙立德解釋道:“要是長期用我們這邊的禮儀和言談舉止,回去之後很難不露出形跡。”
“就算這樣的話,他們也會受到盤查吧。”溫忠發皺眉道。
“那是當然。”趙立德小聲道:“真正有用的暗子也就幾個,他們的家族有點實力,自己也機靈,會過關的。而且這一次批次放走好幾百人,都是歷來被俘的漢軍,真夷當然都殺了,漢軍全部放了,理由當然是在山上浪費糧食,又不忍心殺了,雖然不是很好,但也站的住腳。”
溫忠發笑道:“若是別的地方還真說不通,山上糧食始終有些緊張,又不缺壯丁,還處在包圍圈裡,既然不忍殺,當然就只能放了。”
“就是這樣。”趙立德微笑著道:“總之要是有用的話,我們對東虜的情報工作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
“今年的年成還算好。”
時近五月,天氣轉暖,努兒哈赤穿著的衣袍還是很厚。
在場的人們都看到了,老汗的辮髮花白,頭髮枯萎,象是一小截的尾巴吊在腦袋後頭,壓在暖帽之下。
巡視麥田,檢視有無倒伏,蟲害,各處官府上的包衣奴隸們是不是在好好種田,不曾給後金政權搗亂,包括旗下的開戶人,戰時他們要上戰場,平時也負責分給自己的田地,不管是自己種還是用包衣,總之分在名下的土地就要上交一定的收成上去,出去打仗還要自備行糧……原因也簡單,因為老汗把他們拼死搏殺搶下來的土地又拿出一部份分給了他們,所以這些旗丁也得替主子效力,他們運氣好的話也會搶得幾個漢人包衣,有包衣的人家的境況就要好一些,若是沒有幾個包衣,那就是辛苦的很了。
在這個年年災荒的小冰期時代,哪怕是真正的正經真夷,日子難過的也是大把。
捻了一把麥穗,其實按努兒哈赤青年時候的記憶,那時候的麥穗要比現在還飽滿的多,但天啟三年到四年的麥子好歹有一定的收成,不象前幾年那樣一畝地幾乎能收不上種子糧,糧價如神機箭那樣直往天上竄,一石精糧最高賣到二十兩銀子,要是老奴青年時有人和他說這樣的話,他準保一耳光子抽過去,說什麼胡話哪?現在麼,看著癟癟的麥穗,還得誇幾聲“好收成”,努兒哈赤的心裡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滋味。
在場的都是後金政權裡有頭有臉的人物……最早的五大臣現在只剩下何和禮一個……努兒哈赤掃了一下身後,發覺沒有何和禮的身影,努兒哈赤在內心嘆了口氣,什麼話也沒說。
在他身後是代善和皇太極,阿敏去鎮守鳳凰城去了,莽古爾泰沒來,應該是帶著人打獵去了。
天氣和暖,野獸漸肥,打獵倒是可以了,但這個時候戰馬需要休養,嗜獵成癮的三貝勒應該是帶著自己的奴才徒步打獵去了。
在大貝勒身後是一群小貝勒,當然這所謂的“小”並不一定是年齡上的,比如阿巴泰,他現在還是個臺吉,剛擺脫了阿哥的名號,離小貝勒還差著一層呢,一直得到天命十一年,他這個皇太極的七哥才被加恩封為貝勒,還得再幾年之後,立了不少戰功又有十五個牛錄的阿巴泰才會被封為多羅饒餘貝勒,一直到皇太極死了,順治即位,攝政王拉攏人心大封全族的時候,阿巴泰才被封為郡王。
那個時候,連多鐸三兄弟都已經全部是親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