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張子銘傅青銘這樣的草原漢商。
也有從內地趕過來的馬人張大臨等漢商,他們聽說了這場戰事之後,拋開手頭的生意和事情,也是跑過來吶喊助威。
也有周瑞和吳齊這樣的張瀚身邊的近侍人員,他們也是一樣拼命吶喊,不顧喊到嗓子嘶啞,聲音暗沉。
浮橋終於修過河中央,開始向北岸靠攏。
彷彿是一瞬間,大批的蒙古披甲人棄騎步行,直趨河邊。
這個距離仍然是火炮不能打放的距離,因為蒙古人距離河邊太近,很容易一炮轟擊到河裡,傷到自己人。
“放!”
炮兵指揮湯望宗手舉長刀,威風凜凜。
炮兵當然不能轟擊近處,但此時可以延長彈道,轟擊那些河岸靠後地方的蒙古人。剛剛他們躲在接近最大射程的地方,炮轟的效果很差,就算現在轟擊也有些偏遠,但火炮一響,給蒙古人的壓力卻是如山之大。
一百多門火炮擺出了很長的陣線,在湯望宗下令之後,炮手們點燃了火繩。
“轟!”
火炮的炮口吐出火舌,一瞬間彷彿天地之間的光線都黯淡下來,只有火炮炮口的火光是那麼鮮明絢麗,那麼的引人矚目。
一百多顆彈丸飛向對岸,直入蒙古人的陣列之中。
相當多的彈丸落在地上沒有彈跳,只重重的砸在倒黴鬼的身上,只有少數的炮彈落在人群之中,巨大的動能穿透了一排排的甲騎和牧民,砸出了無數的鮮血,腦漿,骨骼的碎片,內臟,以及人身上一切能被粉碎的東西。
牧民們慘叫著,馬兒悲鳴,獵狗被嚇壞了,夾著尾巴趴在草地上。
蒙古人感覺天昏地暗,他們被迫繼續向前,甚至有不少人被迫站在水裡。這個時候他們明白距離浮橋越近反而越安全,在他們身後的人被督戰隊管著不敢逃竄,只能簇擁著往前,河裡的人被迫往後倚,儘量不被推向河中更深。
前幾排的都是各部的甲兵,他們開始引弓射箭。
蒙古人的箭射的快而準,只是弓力較小,和清弓不講究射程和射,最追求弓力的射法不同,北虜的射法快捷而準確,如果遇到商團軍這樣的有披甲的軍隊,他們的弓箭幾乎沒有什麼用處,而此時射向河中的民夫和輜兵時,密集的弓箭瞬間帶來了巨大的死傷。
正在河中努力架橋的輜兵和民夫感覺天空一暗。
人們下意識的抬頭,只見天空被箭矢遮蔽住了,無數的箭矢如蝗蟲一般飛掠而來。
瞬間有數百人中箭,雖然工兵和披著綿甲的輜兵在前,還是有不少民夫也中了箭,數百人出慘叫,不少人瞬間倒在了河水之中。
這種被披甲的商團兵視為玩具的弓箭,此時揮了致命的威力,箭矢射中人的前胸,頭顱,肩膀,鮮血瞬間溢位,染紅了碧綠清澈的河水。
一隊隊銃手湧上半截的浮橋,他們趴,跪下,蹲,開始用火銃還擊。
砰砰的火銃聲和崩崩的弓箭拉響的聲音此起彼伏,夾雜著人的慘叫和哀嚎聲,數里之長的黑河之上,是一幕幕壯觀與慘烈混雜的奇景。
所有人都知道此時是關鍵之時,王一魁和李來賓等人都是親臨一線,揮刀指揮銃手和步兵向前,在銃手的打擊下,浮橋還是一截一截的向前延伸著,河中還是不斷有人中箭,對岸的蒙古人也是不斷被炮彈擊中,鮮血迸濺,慘叫聲高亢入雲。
戰場上,人命原本就是螻蟻。
長箭當空,風聲蕭瑟,鮮血如花般朵朵綻開,又迅凋零破敗。
箭矢繼續如雨般落下,民夫們不斷有人中箭倒下,鮮血浸入河中,河水越越紅,越來越粘稠,不斷有中箭後死去的民夫或輜兵倒在河中,順流而下,這一次是下游的輜兵們架著小船,不斷的把屍體或重傷者撈上船去。
輜兵們開始奮力擋在民夫之前,他們有人穿甲,也有人沒有披甲,只是穿著灰色的軍袍。在此時此刻,穿著軍袍的人就理應視自己為軍人,而不是普通的百姓和民夫,他們奮力在水中涉水前行,大量的輜兵們迅擋在了民夫之前,他們開始時喊著號子,後來便唱起軍歌來。
在渾濁且黑紅色的河水中,軍歌響亮,浮橋繼續向前,弓箭如雨,火炮在怒吼,銃手們不斷的打放著火銃,儘量壓制岸邊的蒙古射手,在他們身邊是心急火燎般的戰兵,他們迫不及待的要等著靠近岸邊的那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