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哨之間矛盾重重,託博克等臺吉被槍騎兵團殺的很慘,但他們寧願帶著自己的牧民逃往北方或西方,就是不肯回歸到青城接受習令色的保護。
漠北的三汗原本對土默特部保有尊重和忠誠,不亞於對察哈爾的共主大汗的忠誠。然而現在只有土謝圖汗積極響應習令色的求援請求,在本部動員兵馬,然而土謝圖汗部雖然是漠北最大的汗部,丁口也只有數萬而已,漠北三汗所部加起來十餘萬丁口,而且分散太遠,力量很弱,彼此內部還有牽制,這也是他們一直擅長服從的重要原因。不管是俺答汗還是圖門汗,或是林丹汗和卜失兔汗,漠北三部都對這些強力的大汗都很順從,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舉行一次九白之貢的儀式,那是蒙古人表示臣服和尊重的最高禮節,類似漢人的封茅貢土。
然而現在三部已經分裂了,土謝圖汗有明確的回信,但表示也會等候其餘兩部一起行動,畢竟光是土謝圖一部的增援毫無用處……和裕升的商軍在大青山脈佈防,三部聯軍要麼繞道,要麼只能翻過戈壁,要麼就只能正面突破和裕升的防禦,雖然和裕升在北方的防禦並不嚴密,但要漠北三部這種從未打過硬仗的鬆散的聯盟和孱弱的兵力來和商團軍會戰,對他們的考驗也太嚴厲了些。
所以,土謝圖汗的態度可喜,但實際的結果只能叫習令色更加鬱悶。
而且土謝圖汗似乎還提起北方有麻煩,在庫倫城西北的區域土謝圖部正在和一小支來自俄羅斯人的冒險者交涉,雙方還打了幾場,蒙古人毫無例外的遭遇了失敗,對此土謝圖汗十分憤怒,只是礙著俄羅斯人的強悍和在北方的力量,土謝圖汗繼續派人和俄羅斯人交涉,希望對方能自己退出去。
在這樣的情形下,土謝圖部所謂的答應出兵,只能說是鏡中花,水中月了。
盛夏將至,蒙古草原的白天也是開始有酷熱的感覺,然而習令色坐在金碧輝煌的汗宮中只是感覺發冷,這空曠的大殿似乎在述說著蒙古人短暫的中興和輝煌的過往……就在二十年前,這裡杯中酒不空,殿中客常滿,習令色隱約還記得大殿之中形形色色的各種人都有,最顯眼的是來自西藏的喇嘛,穿著紅袍,戴著莫名其妙的高帽,口中的蒙古語晦澀不清,他們盤膝坐著,擺出一副上師的神秘模樣。蒙古人很吃這一套,信奉喇嘛的人越來越多,佛寺也越建越多,青城中就有好幾座佛寺,草原上到處都有佛寺,大家都信奉著喇嘛,希望得到佛的保佑,然而信佛的人多了之後,蒙古人反而越來越弱小,都被人欺負到家門口來了。
“濟農,”一個臺吉盤腿坐在習令色的下首,冷冷的道:“我們應該怎麼辦?”
“漢人已經明顯要大舉用兵。”白音臺吉道:“生死存亡就在這幾天。”
“總要有應對的舉措吧。”一個和卜失兔汗較為親近的臺吉冷冷的道:“當年素囊臺吉和現在的濟農都說昔年的大汗是無能之輩,現在考驗濟農本事的時候到了。”
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說著,但習令色幾乎要縮成一團,眼光也只盯著自己身前放著的上等的羊奶酒。
所有人都有些憤怒,他們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大家的牧場要麼被迫放棄,要麼被嚴重的騷擾,就算是靠北方的草場也時常被和裕升的騎兵襲擊,在銃騎兵和槍騎兵的壓力下,方圓千里之內沒有一處地方是安全的。土默特部東西七百多里,南北五百里,這是核心地帶,也是他們的傳統牧場,現在這些地方都被商團軍的騎兵騷擾,沒有人能夠安心放牧。
去年因為圍困集寧堡,各部都蒙受了相當大的損失,原本指望今年能夠回覆些元氣,誰料今年過的比去年還要糟糕的多。
巴圖臺吉紅著眼道:“今年冬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就算我們能打敗和裕升,我們也完了。”
“這兩年我們損失的丁口太多,很快各部發覺了我們的衰弱,看到我們流出的鮮血,各部會象狼群一樣撲上來嘶咬。”
所有人都垂下了頭,以前大家內爭時都恨不得你死我活,現在各人才明白整個部落的強大才是最要緊的。
殿中傳來深沉的嘆息聲,半響過後都沒有人說話,臺吉們三三兩兩的站起來,有人仰臉就走,有的人瞟一眼習令色,看到這個濟農還是垂頭坐著,於是轉身離開。
習令色的幾個最親近的盟友選擇了留下,等外人走到差不多時,習令色終於道:“這個時候人心各異,我們沒有辦法把所有人都統合在一起,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依託堅固的青城來固守。漢人雖然野戰的實力遠在我們之上,但我們有雄偉的青城,我已經下令囤積了不少糧食,只要我們堅持到入冬,草原上的大雪和寒風漢人們抵受不住,熬過這一年可能會有有利於我們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