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花喃喃道:“其實也怪不得他們,這般行軍,還是過於辛苦了一些。”
“我輩既然是軍人,”馬武正色道:“食軍餉,享百姓辛苦血汗,不就是要在這種時候賣命的麼?何況現在還只是多辛苦一些而已。”
炒花頗感無語,不過剛剛從遠處的山谷上方看到隱約可見的人影,這得益於馬武等人手中的望遠鏡,炒花也拿了一個,這東西可以把視線放的極遠,那個女真探子可能以為這邊看不到,所以隱藏身形時沒有太過小心,這樣就暴露出了形跡。
若是探子已經一路跟過來,想必主力追兵就在身後,炒花咬咬牙,說道:“好吧,休息一個時辰,打著火把繼續前行。”
“嗯。”馬武點點頭,說道:“要不休息一個半時辰也行,我們先渡河,然後越過眼前的大山,這裡騎兵難行,翻山之後就是沿江北上,建虜不會再追上來,我們在這裡呆上一兩個月,以漁獵為生,等風聲過去,再循路返回草原。”
“善,就這樣吧。”炒花微微闔目,他也十分疲憊了。
……
到了第三天夜裡,越過兩條小河,攀過幾十個低矮的山谷後,眾人覺還是有幾個建虜的探子跟在十幾裡後。
徐震打算帶一些人回去伏擊殺掉探子,卻是被馬武攔住了。
探子十分機警,接近費力,一來一返幾十里路,很難再追上大隊,而且也不一定殺光所有,可能徒勞無功。
馬武道:“眼前的大山艱險,翻過去,建虜就算知道我們翻山走了,也不會再追來了。”
此地一路山川開闊,沿河沿谷行走時的那種草木茂盛的景像不復存在,視力所及之處,山石裸岩疊疊裸露於地表,人們牽馬向前,感覺行走越困難,馬兒的馬蹄已經用牛皮包裹了起來,就算這樣,偶爾也有馬兒被扎傷了腿,不能再繼續行走,只能忍痛殺掉,然後把馬屍推落山谷,馬的屍體和碎石一起滾落下去。
越往上,地勢越是崎嶇陡峭,這裡在後世是赤峰地區有名的山脈地帶之一,地勢十分險峻,往上攀到最高峰時,人和馬連成了一條直線,馬和馬都被繩子連起來了,到了半夜時,天氣變得十分寒冷,人們把衣袍蓋在馬身上,自己凍的直哆嗦,到最後時刻,林南星抬頭看時,感覺星空就在自己的頭頂,一顆一顆的星星無比閃亮,月光也無比皎潔,甚至無須火把,人們就能看到崎嶇的山道和身後的一連串的人和馬的身影,在這崎嶇的山道上,幾百人的軍隊也感覺不過是一條長長的蠕動著的蚯蚓罷了。
下山時,軍人們在一處險峻的高崖處被阻斷了腳步。
炒花想起一個辦法,人們解開一匹小馬的馬鞍,用牛馬把馬腿仔細包紮好,然後放馬下山,接著看那匹兩歲不到的青色馬兒從山崖上方踏著碎石,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
到人和馬一起下時,林南星說:我等甘冒矢石奮戰,性命尚且不在眼裡,又何懼下山呢。
下山之途無比艱險,人騎在馬上,俯向下,隨著馬蹄的每一次跳躍,彷彿都隨時會摔倒在山崖之上,跌下無邊深淵,粉身碎骨,朝下面仔細往時,山谷底部似乎遠在天邊,看多幾眼便是頭暈目眩。往下時,碎石不停的落下,滾落下山,出陣陣巨響,令人聯想起人若是跌下去之後的下場,蒙古人有九十多人拒絕跟隨下山,他們在山谷上看著騎隊慢慢向下,心中充滿了敬畏,等蠕動的長蛇般的隊伍慢慢下山之後,山頂上的蒙古人還是沒有鼓起勇氣,他們看著這些無畏的騎士和少量蒙古人簇擁著炒花臺吉,慢慢出了山谷,然後往著北方疾馳而去。
……
黃昏時分,張瀚騎馬看著眼前的壯美景像。
草原一片碧綠,這個時候是草原上最好的時候,白天的天氣並不很熱,人們還需要穿著夾袍來擋風,但風也不冷,吹在身上叫人感覺很舒服,晚上有一些寒氣,只要稍蓋一層毛毯也就行了。
再過一陣子,白天就會有些熱,關鍵是日頭太毒,諾大的草原沒有幾棵樹,當然也就沒有了遮蔽陽光的地方,民居建築也還很少,在草原上騎馬行走,幾個時辰暴曬在太陽光下,時間久了,人的膚色就是變成黑紅色,很難扭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