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和二輪都過箱籠和下人,其實這船不小,幾十人一趟就過的去,但韓畦帶的物品實在太多,箱籠堆的如小山一般,兩個小妾事情又多,韓畦委實不耐煩,叫人把小妾和物品送過去先整理裝車,然後他消停著過河,等他最後一輪過了河,就可以立刻起行,不必再耽擱時間。
河灘上漸漸聚集起了不少人,有一些知道底細的開始議論,當然肯定有罵聲……韓畦走時連把萬民傘也沒混到……固然他是被朝廷罷職,不過並沒有逮捕拿問,按常理來說應該混到一把傘,可近一年來韓畦為了撈錢和填補大德亨的窟窿,把大同一帶地方禍害的夠嗆,不少人恨他入骨,這一次沒有萬民夾道唾罵已經算他走運,當然也不可能有捧臭腳的替他弄什麼萬民傘一類的東西。
韓畦在風聲中隱隱聽到一些罵聲,他臉皮抽動了幾下,又感覺無所謂。
任你如何評說,好官我自為之,這是韓畦的官場信條,只要能取信朝廷或結好哪一個當道大佬,幾聲叫罵又算什麼。
渡船來回一趟要兩刻時間多些,兩趟過後,河邊聚集的人就更多了,但人們敢怒不敢言,眼前是一位巡撫軍門,雖然沒有儀衛,被免了官的巡撫,但在普通人眼裡也是仰視的存在,事實上也是韓畦現在倒了威,不然的話早就下令本地官府過來站班,驅走閒人,不使驚擾了巡撫儀駕。
“老爺,小心。”
第三趟船終於過來了,這時兩個長隨過來扶著韓畦從踏板上船,船身有些晃悠,這一趟只有十來個人加上少許的行李,地方還算空曠,不過韓畦看到船身上比較骯髒,他眼中有些怒氣,如果不是有張瀚與和裕升,他大可從北方官道上走,不必繞道,誰知道繞道還遇著張瀚上任,真真是晦氣的很。
從踏板上船之後韓畦就坐在一張小椅子上,船伕用長竹竿一撐,渡船輕快地離開渡口,向著河流中心駛去,兩個船伕輪流撐杆,現在已經到了漲水季,河水變的很深,水面往下看是深不見底的幽幽綠意,船身在河面上打出一片片白色的水沫,河水嘩嘩流淌著,很快船身就抵達了河流中央,兩邊對岸的聲響都聽不到了。
韓畦一直在閉目養神,他的奏稿已經快完成,他打算今天趕到驛站休息時繼續潤色,這樣到了京師一旦找到門路就立刻拜發,這奏稿把前後事由說的很詳細,甚至點明瞭張瀚背後有鄭國昌和麻承恩等人,雖然要把人往死裡得罪,不過韓畦這時也顧不得許多了。
在韓畦沉思時,一個長隨突然驚叫道:“船底漏水了。”
韓畦一驚,看看自己的腳底果然有河水上湧,不僅漏水,而且上湧的速度極快,不大象是木船底部正常的滲透。
“船家呢,船家?”
韓畦和他的隨員家人們在船上大喊起來,兩個船家卻是不管不顧,直接從船頭和船尾分別跳下了河。
韓畦知道不對,當下大聲道:“你們劃,划到岸邊我重重有賞。”
此時一切措施卻都是晚了,船底裂開的口子極大,河水幾乎是眨眼間就把船身淹沒了,韓畦緊緊抓著船身一側,大半個身子浸在河水裡,只露出腦袋,他兩手用力極大,死死抓著船身不放,船身向著河岸一側漂去,韓畦眼中滿是求生的**,就在這時他感覺胸口一痛,他下意識地往水面下一看,卻只看到自己的胸口漂出血花,一雙冰冷的眼睛在水底一閃,轉瞬就不見了蹤影,韓畦又驚大怒,心中只道:“他們居然敢刺殺巡撫?”他的腦海裡只有這一個念頭,似乎再想不起別的,接著便是意識越來越模糊,兩手最終一鬆,在兩岸所有人的驚叫聲中,韓畦的身體往水底一沉,再也不見蹤跡。
“解決了。”李慎明就在韓畦動身的那一側河畔,身邊是王勇幾個特勤局的人,這一次動手,從船伕到水底的水鬼全是外勤局的人,事情很順利的辦完,各人都鬆了口氣。
“韓畦的家人暫時不要動他們。”李慎明冷眼瞧了下河對岸,說道:“他們必定要內鬨的,大家要分財貨,一時半會都不得走,先把這事報上朝廷,日後沒有了動靜,再設法解決掉這批人,除了少數箱籠外,剩下的都要搞到手。”
王勇躬身應道:“是,李先生。”
李慎明最後道:“一定要找到劉德供出來的那份奏稿,不能落在什麼人手裡,最後流傳出去。還有,劉德這人也要關起來,殺或不殺由張大人決斷,這人知道的也是太多,危險的很。”
“先生放心。”王勇再次躬身道:“劉德已經送到李莊那邊去了,內衛司在那裡有一個監獄,楊大人說就連蒼蠅也飛不出去,不要說人了。”
“嗯,很好。”李慎明輕笑一聲,他也知道李莊的那個內衛監獄,確實是修築的十分牢固,採用的是迴廊天井再套迴廊天井的建築法,普通人進去不要說跑,叫他正常走出去都很難,不過在場的人不知道這監獄除了關外人主要是為自己人修築的,隨著張瀚手下這一攤子人手大為增加,肯定也會有違犯內部紀律的人,不論是商行商會還是軍隊,張瀚定下的規矩是旗隊長以上嚴重違紀就關起來,劉德倒是第一個嚐鮮的人,也算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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