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零年夏秋之交,滇緬公路被封鎖,外援物資不能進入中國,抗戰異常艱難。
日寇在中條山地區雖然依舊處於劣勢,但駐中條山抗日將士的活動也處於停滯狀態,將士們有病無藥醫、有傷無藥治,其狀極其悲慘,哀聲四起。
八月十五日,酷暑熱難當,第一戰區司令部會議室裡,眾將齊聚,將星閃耀,但空氣中卻瀰漫著一股凝重氣息。
“……自六月以來,我部屢屢出擊,局勢得以扭轉,奈何,補給不濟,受傷的將士無藥可治,死者無算,各處戰地醫院之外亂墳堆疊……”第十四集團軍劉總司令的聲音在會議室裡迴盪,沉痛而無奈,“還望鈞座體恤!”
“是啊,”眾將紛紛附和,“山中酷暑難當,蚊蠅肆虐,軍中疫情蔓延……”
“諸位,”主位上,衛長官越聽越煩躁,突然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環顧眾將,“時局艱難,各位的難處我也明白,但是……”
說著,衛長官神色一肅,聲音一沉,“諸位皆須牢記,你們是軍人!是軍人啊!”
眾將一滯,盡皆默然。
“諸位,”衛長官緩緩地坐了回去,聲音一緩,“藎忱英靈猶在,我等同為軍人,又怎能埋怨叫苦?”
說著,衛長官一聲輕嘆,“藎忱說得好啊!‘國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為其死,毫無其他辦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決心,我們國家及我五千年曆史之民族,決不至亡於區區三島倭奴之手’……我們當前的處境的確艱難,但是,我們必須堅信:困難是一時的,勝利是可期的!”
“是!”眾將轟然允諾,“謹記鈞座訓諭!”
“嗯,”衛長官緩緩地點了點頭,神色一肅,“諸位回去之後噹噹整肅部隊,積極備戰……至於藥品一事,後方正在積極籌措……”
待眾將散去,衛長官獨坐桌前,疲憊地揉著太陽穴。
抗戰大業關乎民族存亡,身為一方大員,衛長官豈能不疲憊?
戰事少了,訓練停了,李四維一聲令下,六十六團的將士們好似避起了暑來,倒得了休養生息的機會,李四維也清閒了起來。
倒不是李四維不想打,只是,上面已經下了命令;也不是李四維不想訓練,只是酷熱難當,訓練中已經有人中了暑,而團裡又缺醫少藥……
小木屋裡,李四維搞了一大盆水,將千生脫得光溜溜地放在了盆裡,見小傢伙兒在裡面折騰得水花四濺、歡樂不已,臉上也是笑容滿面。
“爹……爹……”
安安在李四維懷裡掙扎著,一雙大眼睛緊緊地盯著水盆裡的千生,小手胡亂地揮舞著。
“莫急,莫急……”
李四維連忙俯身,柔聲安慰著,“安安乖,等哥哥洗完了就給你洗。”
“啪嗒啪嗒……”
李四維話音剛落,寧柔和伍若蘭便匆匆地走了進來,一見這場景,連忙跑了過來,寧柔一把就把千生從盆中提了起來,伍若蘭瞪了李四維一眼,搶過了安安,“你咋能把娃往盆裡丟呢?”
“呃……”李四維一怔,連忙賠笑,“娃不是耍得挺高興嗎?天太熱,盆裡涼快……”
“那也不能把娃一直泡在水裡啊!”寧柔麻利地為千生擦乾了身子,穿上了小衣服,嗔怪地白了李四維一眼,“泡久了,娃容易生病!”
“就是,”伍若蘭連忙點頭附和,說完,衝眼巴巴地望著水盆的安安一瞪眼,“安安,可不許跟著你爹胡鬧!”
安安一愣,怔怔地望著伍若蘭,突然小嘴一癟,“哇……”地一聲哭了。
還在寧柔懷裡掙扎的千生頓時就安靜了。
“若蘭,”李四維望著伍若蘭苦笑不已,“娃想耍就讓她……”
說著,一看伍若蘭瞪過來的眼神,李四維連忙改口,“讓她也洗洗……大熱的天兒,洗洗會舒服些!”
“對,”寧柔也連忙幫腔,“若蘭,你就讓安安也洗一洗,有我們在旁邊看著,莫事。”
“好好,”伍若蘭連忙點頭,對著懷裡啼哭不止的安安安慰著,“不哭了,不哭了,媽媽給你脫衣服。”
“我去換水,”李四維見伍若蘭答應了,殷勤地端著盆去換水了。
娃娃高興比啥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