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玲玲……
清晨的盛世歡歌某公寓,魔性的鬧鐘鈴聲大作,久久不肯停歇,彷彿勢要叫醒被窩裡矇頭大睡的主人方肯罷休。
被吵醒的林熹微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懊惱地伸出手,啪的一聲一把按掉了鬧鈴。
她費力地抬起眼皮掃了眼鬧鐘,又頹喪地埋首在枕頭裡,蹭著被子掙扎了好久還是起不來。
昨晚她失眠了,將將天明才睡著,在聽到他即將回國的訊息後,她的世界彷彿被扔進了一顆原子彈,平靜的湖面瞬間海浪翻滾波濤洶湧,再也無法恢復往日的安寧。
即便那些安寧不過只是偽裝,然而現在她連偽裝也無法做到了。她連自己都騙不了,又拿什麼去騙別人呢!
她失去了她的鎧甲,從此只是一個逃兵,在那場與於晨光對弈的戰役裡,她從來都是失敗的一方。
昨晚在姜子林說出他名字的瞬間,彷彿禁錮惡魔的寶瓶失去了法力,所有那些曾經以為已經被埋葬了的過往,叫囂著從那個叫做回憶的寶瓶裡洶湧而出,如同翻滾的海浪,瞬間便淹沒了她的心海,讓她的世界,從此一片泥濘。
她以為她很勇敢,可笑的是如今不過只是聽到他的名字,便足已讓她潰不成軍。
昨晚,在情緒失控之前,林熹微忍住奔騰而出的淚意,匆忙結束了與姜子林的交談,“他的事跟我沒關係。我累了,先睡了!”
她裝作沒有聽到姜子林的叫喊,手忙腳亂地從沙發上爬起來,逃難般跌跌撞撞地衝進了房間,躲進了那個她自認為安全的龜殼裡。
可不就是逃難嗎!於林熹微而言,那些過往,就是一場痛入骨髓的潰瘍,是連提起呼吸都會痛的足以引起一場天崩地裂的災難。
看著砰一下緊閉的房門,姜子林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她知道這一刻林熹微的心房就如同這道門一般已經緊緊地關閉了起來,拒絕所有人進入。
原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於那些過往,這個膽小鬼已經漸漸釋懷了,畢竟她笑起來是這麼的沒心沒肺,誰都以為於晨光之於林熹微,或許已經是一個無關重要的人了,畢竟人生那麼長,生活那麼累,又有誰能永遠是誰的唯一呢!
更何況當年他就這麼一走了之,之後便如同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人聽到過他的任何訊息,兩人從此便斷了音訊,冷情至此,再熱的心也會漸漸變淡了吧。
但是誰又能想到呢,這麼多年過去了,海都平了石都爛了,這個膽小鬼還是沒能忘記他,提起他她還是像一隻受傷的刺蝟一般,瞬間豎起所有的刺,拒絕所有人靠近,寧願偷偷躲起來獨自舔舐傷口。
“真真是出息極了!”姜子林咬了咬牙,恨不得撞門進去狠狠把她敲醒。
然再恨鐵不成鋼,姜子林也明白感情這種事情,是道不清理還亂的,別說林熹微了,連她自己也還有一團亂麻堆在那兒,理也理不清,丟也丟不掉,就藏在心裡最深那個角落裡,說不定那天就發黴變爛了。
她知道她跟林熹微是一樣的人,要麼不動情,要動情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要林熹微忘記於晨光,興許比讓長空裂大縫,土樓造飛機,飛機燃鞭炮還要困難一點吧!
於晨光,註定是林熹微這輩子也無法逾越的鴻溝。
姜子林嘆了口氣,開啟一罐啤酒,狠狠地灌了一大口,但願這兩人能跨越種種,最終走到一起去吧,愛情真特麼煩人!
房間裡,林熹微靠著門,無力地坐倒在地上。她把頭埋在膝蓋裡,感覺疲憊極了,真想就這麼一直沉睡下去,那就什麼都不用想也什麼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