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某高階療養院。
陳佩思躺在病床上,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天花板。
此刻她頭上帶著帽子,遮住了因為多次化療而落盡的黑髮。
往日豐潤的雙頰此刻消瘦得只剩下顴骨,臉色枯萎蒼白看不到一絲血色。
她抬起骨瘦如柴的手,摸了摸自己乾癟的臉皮,臉上無端地浮起一抹蒼涼的笑容。
儘管許久不曾照鏡子,但她深知如今自己這番模樣必定是難看極了的。
現在的每一天對她來說,不過都是在拖延日子罷了。要不是舍不下兒子,她真的想早日解脫了。
這一年多以來,她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透過那個大大的落地窗,看向窗外那一片早就看膩了的風景。
她好想回去了,回到那個生她養她的地方,早日落葉歸根。
如今兒子對公司的業務已經上手,離高考的日子也所剩無多了,乾脆回去了吧!
她不想再在這裡苦苦掙扎了,她想趁自己還有一口氣在,再看一遍那些讓她無限眷戀的風景。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再拖累兒子了。
為了她,他放下了所有的一切滯留在這裡,放下了他的愛情,也放下了他的學業。
他好不容易才認回了他的小姑娘,跟他的小姑娘有了新的進展,如今卻因為自己的病情,不得不與她分隔兩地。
要是因為她,導致這對苦命的小鴛鴦再次勞燕飛分,她真的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她如今最大的願望就是等自己去後,能有個人替自己守護著小晨。
如今這個人好不容易出現了,還是兒子尋覓了十幾年的女孩,她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因為時間和空間的雙重距離而漸漸放棄掉彼此啊!
不如就趁兒子回去赴考的機會一起回去了吧,這樣他們就能繼續廝守了,而她也能圓了最後的夙願。
畢竟她是真的倦怠了異國他鄉的生活,想要回去度過剩下的日子,即便什麼都不做,只是呼吸故鄉的空氣,看著故鄉的日升日落,她都覺得心滿意足。
陳佩思大大的雙眼裡閃過一起渴望,還有一絲堅決。
此時,於晨光推門走了進來。
他來到病床前,替陳佩思拉了拉被子,柔聲問道:“媽,今天感覺怎麼樣?”
陳佩思轉頭朝他努力地笑了笑,“媽沒事。魚唇,你坐下,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於晨光聽話地拉過椅子坐了下來,他拉起陳佩思瘦削的手放在手心,忍住心裡的酸澀,輕聲問道:“媽,你想說什麼?”
陳佩思雙目悵然地看著窗外,喃喃地說,“兒子啊,咱們來了美國也快兩年了吧?我記得住進這裡來的時候還是冬天,當時窗外還飄著雪呢!”
於晨光點了點頭,心底痠疼難忍,“嗯,快一年八個月了……”
原來他已經有這麼長的時間沒有見到他的小姑娘了啊?如今她在學校幹些什麼呢?是不是還在沒日沒夜地做著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