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秀雲又哭又咳的,似乎要把自己的一把骨頭都咳散的樣子。
君暗白給她餵了好幾次水,才讓她稍稍平復下來,她咬牙切齒的說道,“等我去了陰間,我一定會找他算賬,我要問問他,為什麼要這麼狠心!”
“姆媽,你不舒服,還是休息吧。”君暗白到底是不忍心自己的母親這般難受,開口勸道。
老太太本就有些體力不支,喘著氣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頭,“好,我也困了,你扶我睡下吧。”
君暗白就小心翼翼的抱著廖秀雲去了床邊,放她睡下。
那是老爺子生前睡的床,這會,廖秀雲就睡在上面。
李心念從她的側臉輪廓上,看到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房間裡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廖秀雲睡著時發出的均勻呼吸聲。
暗白看了一會,才拿出了外衣口袋裡隨身攜帶的本子,對著時間記錄下來母親睡著的時候。
等他記錄下來,又小心的給母親蓋好被子,檢視好溫度後,這才折返,回到了先前坐著的椅子上。
君暗白沉默下來,房間也沉默下來,李心念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廖秀雲的睡容在想著什麼。
“剩下的故事,或許可以換我說。”君暗白最後開了口,打破了沉寂。
他似乎篤定李心念會聽,所以沒有詢問,便開始了他的故事。
***
我的母親叫廖秀雲,出生清寒,因為家裡孩子較多,所以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了大戶人家當使喚丫鬟。
舊社會的時候,女人是沒有地位的,所以我母親的童年幾乎是被賣來賣去的,最後被賣到了一個郎中的家裡。
那時我的母親已到及笄的年歲,比郎中家的孩子大五歲,徐郎中見我母親出落得亭亭玉立,便打了注意讓她嫁給自己的兒子。
那時候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母親身份又如此卑微,自然只能同意,當年就嫁給了小自己五歲的徐節楠。
徐郎中將自己所有的醫術都交給了自己的兒子,只是那時候還沒有科學這件事情,西醫也沒有傳入國內,所以郎中這一個職業還算吃香。
後來沒多久,徐郎中因為感染了瘟疫過世,只留下母親和還未成年的徐節楠相依為命。
徐節楠那半吊子的醫術,根本養不活一個家,我母親不得不出去做活掙錢養家。
她給人洗衣服做飯帶孩子,什麼辛苦的活都幹,所以徐節楠幾乎是我母親給養大的。
徐節楠不甘在小鎮這種窮苦的地方呆一輩子,就想著出去學真正的醫術,我母親為了給他攢夠盤纏,把自己賣身到了個大戶人家,簽了賣身契,換來了盤纏,送徐節楠去學醫。
他這一走,就是好幾年。
母親天天在這戶人家幹最苦的活兒,沒有一天是吃飽的,挨凍受餓是常事,最怕的是不小心惹到主人家不高興,還會被毒打一頓。
每每這個時候,她就想著,盼望著自己的丈夫能學成歸來,將自己從這個地獄的地方贖回去,讓她過上能吃飽穿暖的好日子。
也就是有了這種盼頭,她咬著牙撐了下去。
大概是六年後,徐節楠回來了,學了半吊子的醫術,開始跟人賣弄自己的醫術,說是最新學的西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