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半月,平靜到連崖香都將萬芳園之宴遺忘到腦後。陸閣老在府中住了三天便又出去雲遊,陸茯苓便徹底恢復了一自由生活,每日換上男裝滿城跑,光是錦繡莊便賺了個盆滿缽滿,很是盡興。
直到這一天早上,正準備換上男裝出府的陸茯苓被截在府中。
“姑娘,聖旨到了,宮裡來的。”崖香幫陸茯苓拿來女裝換上,眼底是藏不住的慌亂,“難道……”
陸茯苓皺眉良久:“難道,小皇帝真的瞎了?”
宣召官離開後,陸茯苓整個人愣在當場,一言不發,任憑崖香怎麼拉扯也不見動作。
崖香急得掉淚:“姑娘!茯苓!你別這樣,我們去把閣老爺請回來,請他進宮回絕掉就是了。或者我們回北順山裡藏起來,總有解決的辦法。茯苓,你聽到了麼!”
“嗯。”陸茯苓微不可見地點了頭,扶著崖香站了起來,“我不甘心。好不容易活下來,我不要在那種地方被困一輩子。聖旨又如何,我不會放棄的。”
不久,陸閣老回信說已在回京的路上,至於賜婚之事,不論茯苓做怎樣的決定都可以。
不論怎樣的決定都可以,爺爺的意思陸茯苓明白。
陸家早已遠離朝堂,特別是父母故去後,爺爺常年在外雲遊。廟堂之高,江湖之遠,就此放手,於陸家來說,也不失為一個極好的機會。
既已下定決心,當夜屏退了丫鬟,陸茯苓於與崖香兩人相對而坐:“崖香,收拾些細軟,我們明日出城。錦繡莊那邊有端叔照看,修和堂一應事宜也交由端叔代為處理。待爺爺回京安置,再做打算。”
“你若是敢離開京城,朕就把你家的金子全部抄沒充公!”突然一個聲音從屋頂傳來,兩人被嚇了一跳。下一秒,一個黑色身影從半開的窗子翻了進來,“君無戲言,朕已經拿到錦繡莊的賬本。”
“……你!”被崖香護在身後的陸茯苓立刻認出了這個人,小皇帝。只是神情和姿態都與那日萬芳園的綿軟模樣不同,端的是鋒芒初露之姿,“不知皇帝陛下深夜駕臨陸府,有何指教?”
來人也不惱被說穿了身份,乾脆在桌邊坐下,緩慢開口:“陸小姐,與朕做場交易如何?”
“有金子賺的那種麼?”陸茯苓輕笑,這個傀儡皇帝,倒是和傳言中,十分不一樣。
“自然。”少年帝王毫不掩飾言語中的目的性,“五年。五年後朕放你出宮,許你五倍黃金。”
“我還要陸家世代安寧。”陸茯苓咬唇思索了一瞬。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才露出了些許笑容,“還望陛下一言九鼎,不忘此諾。崖香,送客!”
木已成舟,她乾脆安安心心待嫁。
既然小皇帝能在那種時候自由出入陸府,定是早就將陸家的一切調查得清清楚楚。陸茯苓倒也不會傻到再策劃一次跑路。若是再被抓包一次,別說她這幾年辛苦掙下的金子,怕是連陸府都會受此牽連。
五年,小皇帝說是五年,可這金鱗又豈是池中之物呢。
小皇帝不久便到了能親政的歲數,前朝四王年事已高,貴戚中年輕一輩尚不成氣候,而太后對後宮的控制再有了陸茯苓這個阻礙。按照如今的境地,等他羽翼漸豐,對付了想對付的人,左右四年多些便能成事。
五年,要不然是小皇帝掃清了障礙成為真正的一方霸主,要不然,自會有另一個好拿捏的小皇帝。
到那時候……那時候她已經拿了金子遠走高飛,這朝堂,與她有何關係?
打定了主意,她便愈發安分乖巧起來。
陸閣老回來倒是頗為意外,聽她二人將那晚之事的始末細細說了後便陷入深思。最終只擺了擺手讓她們各自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