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客廳裡,散發著讓人莫名抗拒的沉默氣息。
位於正中央的回形沙發上,坐著三個大人,三個小孩,如果只是成年人閉嘴不言倒還好,就連幾歲的小孩子,也能安安靜靜坐在大人身邊,這種事就會變得很恐怖了。
思陽、念陽、另一個小男孩的名字很俗氣卻很好聽,叫浩然。
三個小孩眼神交錯,在幾個大人身上來回掃視,時不時碰撞一起,說不清是生氣是憤怒、還是疑惑,小腦袋裡還都在想,一個爸爸怎麼會有兩個媽媽。
安然坐在左側沙發,板著臉,抱著肩膀,把後背靠實在沙發上,這還是浩然第一次看到自己母親做出這幅樣子,平日裡對自己太和藹了,想要抱著就抱著、說話也從來都是輕聲細語,這幅樣子讓他敏銳的知道有大事發生。
坐在右側沙發姓柳的女人則要輕挑的多,抿嘴笑著,笑不露齒、笑不出聲,展開胳膊,抱著一兒一女,此時的處境對於女人來說很難,對正牌妻子很難、對找上門來的小三很難,可偏偏柳青青是個從來不會在安然面前示弱的“小三”從十幾年前第一眼看見劉飛陽開始,就知道這個穿軍大衣的傢伙,是個戀舊的主,思想在某些時候保守倒根深蒂固,他可以不認自己,不能不認算不上親生的親兒女吧?況且在山頭上相遇,又不是自己安排的,一切要歸咎成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老天爺讓相遇的,誰也沒招…
正中間沙發的就是劉飛陽了。
按理說這個位置是一家之主的位置,應該正襟危坐、說一不二,舉手投足間更得有男主人的威嚴,不說位置,單說劉飛陽這個人也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就在兩年前負責海外業務的安保遇到海盜,其中兩名人員不幸遇難,他沒有公開表態,可當天下午邊境地區姓尚的大梟就願意以低於市場百分之十的價格出售藥物,條件只有一個,要那夥海盜為國人償命,各方暗帝壓力下,那夥海盜愣是把射殺安保的人斬首拍成影片,又賠償了一筆,至於背後貓膩大家都懂,只是沒辦法擺在檯面上。
就是這樣一個任務。
此時卻“戰戰兢兢、如臨大敵”的坐在中間,沒敢坐太實,屁股只是擦了一點邊而已,腰桿做的筆直,目視前方,看起來一絲不苟,但眼睛卻在眼眶裡左右晃盪,偷偷地瞄向左右,豆大的汗珠掛在鬢角上。
事實上,他也很憋屈,我他媽得罪誰了?
認識的那些朋友,多少三妻四妾?又活了這麼多年的賭王馬何,就在去年又娶了一位小他六十歲的中年婦女…不提別人,就連洪燦輝現在都開始捧明星玩了,自己還守身如玉,做的還不夠好?
自己真的沒招惹任何人,都是她們主動來的。
柳青青…孩子是怎麼出來的,我都不知道,不能給塞回去吧?
還有秦芳…這麼多年不嫁,我也沒在中間攔著,她要是結婚我能去當伴郎,可她不結,打電話不接,就一遍一遍的打,身邊的人挨個打,每當接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哭,也不能給她眼淚塞回去,狠話、惡毒的話,說了千百遍,但拳頭都打在棉花上,根本是無用功,強硬手法還弄不過,她那位看自己本就不順眼的老子,要不是沒辦法動,說不準帶導彈來自己門口演習…
我得罪誰了?
“哎…”
劉飛陽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就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剛到,這句話真的沒錯,還沒怎麼樣就被折磨的焦頭爛額,如果發生故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老爺…”
沉默的氣氛終於被打破,客廳的勁頭,也就是剛剛劉飛陽接電話的典範,站著一位年紀約莫六十歲,有著三十年別墅管理經驗的私人管家,他是在安然剩下浩然第二個月來的,因為家裡人實在太多,有人洗衣做飯、有人打掃衛生、還有必備的護衛等等,劉飛陽懶得排程,就找了這麼一個人。
管家額頭上也掛著汗珠,在這裡工作幾年,對全家人的脾氣都磨得一清二楚,別看劉飛陽在外面風光八面,回到家裡,絕對是連晚上吃什麼飯都不會過問的主,倒不是說這一切都壓在安然頭上,安然也堪稱完美妻子,多年來從來都遵循著“夫唱婦隨”
紅臉、爭吵很少發生,只有小小的分歧也會快速消化。
今天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可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稟告,事情變得更為嚴峻。
聲音略帶顫抖道“門外有位叫秦芳的女士,說是接到您的邀請,在此之前我並沒接到你的指示,請問是…”
是什麼情況他心知肚明,只是不敢隨便做決定而已。
“厄…咳咳!”
劉飛陽剛想說話,敏銳的察覺到來自左邊的刀子更凜冽一些,趕緊把話咽回去。
“老東西,你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身體吃得消麼?我聽說澳洲的牡蠣精華不錯,正好有個朋友是做這個的,你要麼?放心,全都是天然野生的…”
敢如此肆無忌憚說話的也就是柳青青了,說完,還忍不住悠悠的笑起來,眼睛若有若無的搭在安然身上,調侃以為更濃。
劉飛陽恨得牙直癢癢,後悔把這個妖精帶回來,他發誓,帶回來的時候決定是腦子缺根弦,沒有想後果,以為這麼多年過去,大家能心平氣和的當朋友。
誰成想,自己要跟她當朋友。
這娘們兒卻想睡自己。
劉飛陽扭過頭,臉上掛著笑容,悻悻道“媳婦…你看人已經到門外了,是不讓她進來?我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但是我坦蕩蕩,之間什麼事都沒有,朋友,很簡單的朋友…”
安然緩緩轉過頭,迎上他的目光,不難看出其中微微怒意“難道你想讓我當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