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西去長安後不久,荀貞、孫堅填平了諸帝陵、清掃過了洛陽皇城,亦帶兵歸還潁川。
為天下矚目的荀、孫討董之戰,由此暫告一個段落。
因轘轅關的董兵已棄關而逃,故而荀、孫此次自洛東返,未走來時的原路,而是過偃師、經緱氏,徑往東南而行,過了緱氏縣,再往前行不遠便是轘轅關,而過了轘轅就是潁川郡界了。
這段路程總共只有一百六七十里,不到兩百里地。
荀、孫行軍雖不甚快,可也只用了兩三天就可遠見轘轅關卡了。
這晚駐營轘轅關外,荀、孫預備次日進關。
當夜,有急信從陽翟送來。
孫堅是潁川太守,因這道急信名義上是送給他的。
他瀏覽過後,不顧時已夜深,當即遣人速去請荀貞過來。
典韋諸虎衛舉火在前,護衛著荀貞來到孫堅營中。
見到荀貞,孫堅沒有多餘的話,直接就把急報遞給了他,說道:“郡府郭俊諸君遣使星夜送來了此信。”
荀貞展開觀之,見這信卻是州府從事孔德寫來的。
信中的主要內容是恭喜荀貞、孫堅取得大勝,光復了洛陽,隨之在信尾之處,孔德筆鋒一轉,寥寥數語,提到了一件事:州刺史孔伷久病在床,州府為他延請了許多名醫診治,經過不間斷地治療,病情本已稍有好轉,可便在前數日,就在荀貞、孫堅大勝董卓的訊息傳到州府後,孔伷的病情又急劇惡化,現已昏迷兩日未醒,眼看可能就要駕鶴西去了。
荀貞看完,把信還給孫堅,喟然嘆道:“文臺,你我出郡未久,不意孔公竟病重至此。”
孫堅撇了撇嘴,說道:“看孔從事信中所言,這孔豫州的病本已好轉,卻在聞你我二人兵勝復洛之後而忽又惡化,……貞之,他這分明是因疑懼你我兩人之故而致病重的啊。”
孫堅的這個分析很有道理,荀貞也是這麼想的,但心中這麼想,荀貞卻不想嘴上這麼說,他神色不變,沒接孫堅的這個話茬,轉而說道:“文臺,今董卓雖敗,司隸半境猶在其手,豫州臨司隸,正處在對抗董卓的前線,不可一日無主,卻奈何孔豫州竟病重昏厥?”
“卿的意思是?”
荀貞先時表孫堅為潁川太守,其本意就是想用孫堅來控制豫州,從而可以成為自己在將來奪取徐州、以至爭雄天下時的一大助力,只是當時一來大義線上、討董為重,二來孔伷已在豫州,故而不能直接表孫堅豫州刺史,只能改表他為潁川太守,姑且算是做個鋪墊,現下董卓已敗,孔伷又病重昏迷,卻正是該到再表孫堅為豫州刺史的時候了。
“孔豫州臥病百日,不能起,無法視事,早就當以病辭。我欲表卿為豫州刺史,卿意如何?”
漢家制度,凡是官吏久病,夠百天而病尚未好,為不影響地方上的政務工作,就要辭職。
不過如是細細算來,孔伷其實並沒有臥病百日,他的病一個是身體上的疾病,再一個則是因荀貞、孫堅而起的心病,時好時壞,而且早先時也不是不能視事,只不過這幾天突然病重,以至昏迷罷了,按理說,是套用不上“凡病百日即需辭職”這條規定的,可是當今天下已亂,孔伷空有“名士”之名,而無軍旅之才,那麼在面對荀貞、孫堅這兩個挾大勝之威、又挾光復洛陽之功歸來的如狼似虎之人時,他自就是沒有一點發言權,只能任由荀貞、孫堅揉捏了。
孫堅倒是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他居然會能成為豫州主官的,——雖然荀貞說的是欲表他為“豫州刺史”,不是“豫州牧”,然而如今早非太平之時,已是到了兵強馬壯為勝之時了,那麼這“豫州刺史”和“豫州牧”在實際上也就沒有什麼差別了,如無兵馬,便是空有一個“州牧”之銜也掌握不了一州之地,而如有兵馬,便是隻得一個“州刺史”之銜又有何妨?因而,他聞得荀貞此言,又驚又喜,說道:“這、這……,表我為豫州刺史?貞之,此事能成麼?”
荀貞表孫堅為豫州刺史,這很簡單,一個奏表就夠了,可要想坐穩這個位置卻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