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修不知他兩人在說些什麼,莫名其妙,遂開口相問。
荀貞把之前得到的那道“胡軫遣五千兵馬出關南下”之軍報告訴了陰修。
陰修仍是沒有明白,問道:“胡軫遣軍南下,董卓補充他數千步卒,……貞之,你是怎麼就從中看出了胡軫這次遣軍南下是為去奔襲魯陽?以我看來,他也是有來潁川的可能的啊。”
荀貞笑道:“如果董卓給胡軫補充的多是騎兵,那胡軫這次遣軍南下,就確有可能是為來擊我潁川,可既然董卓給胡軫補充的多是步卒,那其用意便顯是為增強伊闕諸關之防禦,其所防者何人也?在我看來,防得就是我和文臺啊。如此推之,他既要防我,那麼此次南下進攻的,應便是魯陽了。”
“……,這未免牽強。”
“暫時也只是我與文臺的猜測之言。”見陰修對胡軫部遣軍南下並不奇怪,荀貞問道,“胡軫遣軍南下之事,陰公是否早已知曉?”
“我快到轘轅關的時候,聽說了此事。”
“可有聞董卓遣軍去河內?”
“這倒是未曾聽說。”
“陰公此次離洛,不知在臨行前,董卓有何囑託?”
“還能有什麼囑託?不過就是讓我勸降你與孫侯罷了。”陰修頓了下,又道,“此次離洛的不但有我,還有大鴻臚韓公、執金吾胡毋公、將作大匠吳公、越騎校尉王公。”
大鴻臚韓公,這說的是潁川人韓融;執金吾胡毋公,這說的是王匡的妹夫胡毋班;將作大匠吳公,這說的是吳修;越騎校尉王公,說的則是王瑰。
荀貞、孫堅對顧一眼,皆瞭然於胸。荀貞心道:“韓融、胡毋班諸人必是受命分去了河內、魯陽,勸降袁紹、袁術。……董卓這番派來勸降的人倒是精心選過的。韓融,天下名德之士,與二袁同州,潁、汝接壤,乃是舊識;胡毋班,王匡的妹夫;陰少府,我之舊日長吏。”
孫堅說道:“韓公諸人可是分去了河內、魯陽?”
“正是。”
孫堅問荀貞,道:“貞之,你覺得袁車騎、袁將軍可會願降?”
“董卓方誅袁太傅、袁太僕等袁家人五十餘口,若是換了個膽怯的,或會願降,可二袁將軍久有高名,俱海內英傑,又怎會舍國仇家恨不報,於此時降董?”
孫堅大笑說道:“我亦以為然也。”
他對陰修說道:“陰公,公與大鴻臚等諸公出洛,註定勞而無功。昨日貞之說了,公此番既然出了洛陽,離了虎穴,便乾脆不要再回去了。公如想留在潁川,我這郡府任公居住,公如想回鄉,且待胡軫那五千董軍退回伊闕諸關後,我與貞之便選精兵護送公歸。”
“虎穴、虎穴。孫侯所言不差,那洛陽而今真是一座虎穴。董卓淫威逼人,公卿之下,無不戰兢,難以自保。前時袁太傅滿門五十餘口遭誅,……貞之,若非卿族父荀公之力,早在月前,朝中恐就會有三公受誅了。”
孫堅問道:“此話何意?”
“董卓早前召朝臣議西遷事,眾皆不欲,然懼董卓兵威,無敢言之,唯故司徒楊公、故太尉黃公直言不諱,當面諫止。董卓因怒。幸得貞之族父司空荀公出面轉圜,以話開解,楊公、黃公這才沒被董卓罪責。”
荀爽給荀貞來過信,在信中略微提到過此事,荀爽提此事倒非為“炫耀”,而是為揭示董卓的殘暴無道。因此,荀貞知道此事。
聽陰修說到了荀爽,荀貞問道:“陰公在朝時,可與我族父常見?”
“卿族父離洛伴駕西去長安前,我與卿族父時常相見。”說到這裡,陰修微蹙眉頭,略帶擔憂地說道,“董卓肆虐朝中,卿族父殫精竭慮,那日他伴駕西去長安,洛陽城外相別時,我見他氣色似有不佳。……,唉,在洛陽時還好,這一去長安,關中水土與我中原不同,貞之啊,我很擔憂卿族父的身體。”
聞得陰修這麼一說,荀貞也擔憂了起來,可也沒有什麼辦法。
與陰修說了這麼會兒話,陰修到底年邁了,昨晚新到陽翟,也沒怎麼睡好,荀貞見他有些倦怠之意,便與孫堅告辭出來。
臨出門,荀貞又重複了一遍孫堅剛才說過的話,對陰修說道:“公請先在陽翟安居。公若如欲返鄉,則請稍待,胡軫今遣部南下,或是去擊魯陽,或是來擊我潁川,不管他是要往哪裡去來,潁川往南陽之路暫皆難通,且等形勢分明,候其敗歸,我與文臺再遣精卒護送公歸。”
陰修家在南陽,他要想回家,非得經過潁川郡南、魯陽一帶,眼下形勢,不合適他回去。
陰修對此也知,說道:“好。”
離了陰修,孫堅、荀貞兩人來到前院堂上。
孫堅說道:“貞之,按陰少府所言推測,胡軫此次遣軍南下,其意必在魯陽。你說,你我兩部眼下該如何行事?”
“以卿之見呢?”
“一面集結兵馬,遣人去與袁公路通訊息,預備與之聯兵擊敵;一面叫樂校尉嚴守陽城、輪氏一線,不得使轘轅關董軍有一兵一卒入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