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進在潁川郡兵裡已經經營數年,郡兵中的中低階軍官裡多是他的親信,這幾個屯長、隊率更是親信中的親信,並且有好幾個都是潁陰、許縣、長社等潁陰周邊的人。
近四千步騎行軍,聲勢頗大。
前騎後步,塵土飛揚,夕陽餘暉下,旗幟飄揚,甲械耀目。
樂進諸人觀之。樂進由衷嘆道:“將軍清晨出潁陰,四千人急行一曰,暮至陽翟,而旗幟不亂、隊伍整齊,紀令嚴肅、進退有度。將軍真知兵者也。”
馮鞏亦讚歎不已,並又笑道:“文謙,我真是後悔沒有從將軍征討黃巾、底定趙魏。昔年江伯禽有志,想欲提眾橫行北州,為國家擊叛定邊,現今他先後跟著將軍討了黃巾、定了趙魏,也算是志願小成了,……而觀你我?文謙!卻是虛度了這數年時光,一事無成。”
離開荀貞得久了,就算荀貞待他態度如初,可每與這些年跟著荀貞出生入死、“戰功赫赫”的許仲、江禽、陳褒等西鄉故人比起來,馮鞏卻皆不由自主地就會產生“慚愧”、“羨慕”、“低人一頭”等等的感覺。
這種感覺,樂進也有,只是不如馮鞏那麼強烈。
卻是因為這些年樂進雖然沒有跟著荀貞征戰,可卻為荀貞看好了潁川,並且把近千的郡兵悉數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荀貞一旦有用,他就有把握給荀貞添上近千久經訓練的有生力量,所以馮鞏或是“一事無成”,樂進卻不認為自己虛度了這些年,不認為自己“一事無成”。
樂進、馮鞏等牽馬立在道邊,讓過前部兵士,等了會兒,看到了荀貞。
荀貞在荀攸、戲志才、典韋、趙雲的等的從護下,馳馬至樂進、馮鞏前頭。
樂進、馮鞏丟下手中韁繩,下拜行禮。
荀貞沒有下馬,看了他倆一眼,說道:“戎裝在身,不必行禮了。”
樂進、馮鞏應令起身。
樂進躬身問道:“將軍,是在陽翟休整一夜,還是連夜行軍?”
“郡兵、糧、軍械在哪裡?”
“前頭數里有一野亭,兵、糧、械皆在那裡。”
“君卿在後壓陣,你可在此處等他。待他到後,你二人合兵一處,繼續前行,今晚宿營陽關。”
陽關在陽翟西北,離陽翟約一二十里。
荀貞著急去京都,希望能趕在董卓前入京,自不會傍晚便宿營歇息,所以命再前行二十里。
此時初秋,天氣涼爽,不熱也不冷,正是行軍的最好時機。
荀貞部的義從大多是百戰之卒,久經征伐,又逢此初秋良時,一天行個百十里路,不在話下。
樂進應道:“是。”
他親自從坐騎的馬鞍邊摘下水囊,奉給荀貞,笑道:“此是陽翟佳釀。將軍久辭陽翟,不知思念此釀味道了沒有?敢以此獻給將軍。……進知將軍令嚴,願領責罰。”
荀貞軍紀森嚴,禁止行軍飲酒,但樂進這一囊酒明面上看是酒,實則獻的卻是忠心,荀貞卻不能以軍令責之。他哈哈一笑,命典韋收下,說道:“此釀味道,我頗思之。……這樣吧,今晚就破一下例!文謙、胡狗,你二人與君卿等先統兵去陽關,等我到後,咱們飲上兩杯。”
“是。”
荀貞叫樂進、馮鞏與許仲先去陽關,聽他話裡意思,似是不和他們一塊兒去?樂進問道:“將軍命我與君卿先至陽光,斗膽敢問之,不知將軍?”
“我先進趟城。”
“噢!將軍可是欲入陽翟,造詣府君麼?”
到了陽翟城外,不去見下本郡太守,確也說不過去,況且荀貞還透過樂進從潁川郡府里弄來了這麼多糧、這麼多軍械以及三百郡兵,更是應該去見見潁川太守,表示個感謝也好。
卻不料荀貞騎在馬上,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詣見太守只是其一。”
“只是其一?”
夕陽如血,遠掛西天,暮色下的陽翟城深沉黑黝。
荀貞揚鞭遙指之,笑道:“大將軍欲滅宮中諸宦,我既奉命入京,自當先為大將軍開路引聲!”
“將軍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