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庸重新睜開眼睛,嗅到了高原草地的腥臭味,身邊一對狼崽子,嗷嗷地吮.吸著巢穴裡母狼那早已乾癟的乳汁,看起來十分乖巧,仔細一看它們的眼睛。
是無盡的冷傲與貪婪。
昨天帶回來的小羊崽子,現在已經只剩下啃不動的骨頭了,林庸此時還算體力充沛,趁著夜色活動了一下僵硬地身軀,迎風嗅了嗅,朝著遠處的高山上跑去。
之所以選擇這邊,是因為他從風裡,嗅到了一絲汽油味。
那邊,有人。
林庸此時還是很矛盾,這因果結到底如何完成,他心裡一直沒有認真打算過,就算此時真的扔一個死人在自己的面前,林庸也下不去口。但該走的路還是要走,林庸一路小跑,走走歇歇,孤身一狼越過草地、亂石和山坡,終於在黎明之前,到達了汽油味的發源處。
這是一條細長的公路。
不蜿不蜒筆直地通向遠方的雪山,彷彿是朝聖者的歸途一般,在朝陽的金輝之下,那雪山被照的耀眼奪目,讓人心生敬畏。
林庸四下看了看,周圍竟有一處牧民人家,在公路的另一邊放羊。
說實話,林庸呆在這裡是相當危險的,這些牧民大多數都有獵槍,雖然我國是禁槍的,但這草原上狼患嚴重,手裡沒一把槍,還真不敢在野外隨便走動。所以政府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真遇上狼了,你不可能讓人家牧民拿刀上去和野獸肉搏吧?最後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藏.民不拿槍作惡,那也就任隨他了。
但對於林庸來說,這裡可謂是步步兇險,如果真遇上人,距離幾十米開外就可能掏出槍來一槍把自己崩了!
真要說起來,不是人怕狼,而是狼應該怕人。
林庸穿過公路,遠遠地躲在一堆亂石叢裡,靜悄悄注視著遠處的那群牧羊。這群牧羊由一個牧羊的小女娃看守,穿著厚厚地暗色藏服,頭髮披散下來,臉上黝.黑,眸子乾淨,看起來又邋遢又說不出的聖潔,口中還時不時地詠唱著藏語歌。旁邊跟著一隻牧羊獒,與她十分親暱,但瘸著一條腿跑也跑不快,時不時地吼兩聲,將羊群趕成一攏。
林庸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唇,現在自己還不算飢餓,但卻很渴。這裡有人家,那麼肯定附近定然有水源,林庸繞著草原奔了一圈,來到了一條河畔。
河邊豎著一個牌子,上面用古老的藏文寫著什麼字林庸看不懂。但那藏文之下還有一排簡體小字。
唐古拉山脈、沱沱河。
這裡,竟然是長江的發源地!
林庸舔.著舌頭喝了兩口雪山上留下來的冰涼河水,望著遠處白皚皚的山脈連綿,心裡空曠明鏡,一片祥和,他頓生一個念頭。
幹嘛還要吃人?幹嘛還要去完成那個鬼因果結?
作為人的自己,分明已經可以自保,而作為狼的自己,也勉強能夠捕食。所有的進化都是建立在傷害的基礎上的,但我現在根本不‘需要’,根本全是慾望‘想要’而已。難道就因為自己過剩的慾望,而去毀了這片寧靜,毀了自己的心?
這種避世的念頭越來越重,甚至隱隱主宰了林庸的內心,一方面是林庸對爭鬥的厭惡,一方面是不願意面對因果結的殘酷,林庸險些就迷失其中。
這裡蒼茫聖潔,倒不如就在這裡好好安心過一段時間又怎麼樣?反正左三已死,自己已經沒有什麼掛礙……
當林庸想到左三時,突然一愣!
自己原本也想安心過一生!但不是自己不安心,是這個世界不安心啊!
這裡表面上十分祥和,卻是最殘忍地善良假象,有羊就會有狼,沒狼也會有和你爭食的羊!你怎麼避?你只看到了這片面的安靜,以為那就是真實世界的本質,以為可以將這份寧靜充實自己的內心,但在世界的另一邊,依舊永無止境的上演著弱肉強食,你死我活的劇目,這裡是真實,那裡就不是真實嗎?
說到底,這份祥和並不存在,是人麻痺自己的說辭,是人自我安慰的願景!真正的祥和,要的不是天高地闊的山水,而是堅定不移的內心。
祥和不死不滅,那爭鬥一樣是無休無止,所以面對現實吧,其實人人都在潛意識裡,想要吃了彼此……如何能在這樣現實之中,保持一顆赤子之心,不被紛擾的惡念迷惑?
吃人也不過就是殺人而已,林庸只是接受不了這樣的形式,但當他開始了狼那茹毛飲血的生活之後,也沒有那麼極端地拒絕這種方式,真正的問題永遠只有一個。
此行是善是惡。
想到這裡,林庸眼神慢慢堅定了下來,絕不能死,而且要吃也得吃個惡棍!既然此處沒有惡棍,還是先保證自己的溫飽。
他朝著那羊群認真窺探潛伏,尋找著捕獵對向。
終於,他發現一隻小羊落單了,林庸極速猛地衝上去,一口就咬住了那隻小羊的喉嚨,還沒等那小羊死透,就拽著它向遠處飛奔,身後那隻跛腳藏獒沒命地地朝林庸追來,身後傳來那小女孩的哭喊。
“巴拉!回來~!回來~!”那小女孩竟是怕老藏獒出事,將那藏獒生生喊住了,可見她對這老藏獒感情之深。
那老藏獒追了幾步漸漸就要追上叼著羊的林庸,被身後的小女孩一喊,頓了頓腳步,站在原地向林庸爆吼了幾聲。
林庸只是回頭冷冷督了那藏獒一眼,便叼著小羊離開了。
回到巢穴再次帶回來一隻小羊,巢穴裡的幾隻狼都流著口水圍了過來。林庸這回自己吃完後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