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
天瑤女帝又搖頭一嘆:“三清紫氣丹尚在真君爐裡,須得每日以‘三昧真火’淬鍊,再輔以這紫仙懸圃的三清道氣,百花清氣,方能煉成
,我怎麼可能隨身攜帶?可是我算過時間,按照時間,三清紫氣丹現在應該還在爐裡,尚差一層‘太清’……”
蕭塵凝眉道:“也就是說,此人在這什麼‘三清紫氣丹’尚未完全煉製成功時,便將之取出服下了。”
“不。”
天瑤女帝依然搖頭:“三清紫氣丹若未煉成,便只是幾團氣而已,他不可能在三清紫氣丹尚未成形之日,便開爐取丹,那就只有……以‘催熟’之法,使三清紫氣丹,提前煉成了,如此一來,雖然少了些效果,但依然能夠服用。”
蕭塵皺眉問道:“如何催煉丹藥?”
天瑤女帝深吸一口氣,臉上更是蒙起了一層哀傷之色:“便是我剛才跟你說的,我那兩個徒兒,顰兒,霜兒了……她們二人,平日負責看守丹爐,這也是她們功課之一……如今,卻不在了。”
“你的意思是……”
蕭塵心神一震,這敖冶未免太狠了,那可是他的兩個師妹啊,為了使三清紫氣丹提前煉製出來,以防止女帝回來時,他鬥不過,竟然將自己兩個師妹投入丹爐裡,以師妹魂飛魄散為代價……而煉製成了這三清紫氣丹。
這人竟如此狼子野心,恩將仇報……
在回來一路上,他自是聽天瑤女帝說起過這個徒兒,是幾千年前,在無盡道域西邊的無情海,救下的一條“孽龍”,當時的敖冶尚且年幼,奄奄一息倒在海岸,眼見就要被其他妖獸吃了,甚是可憐,是女帝救下他的性命,還把他帶回天琴宮療傷,傳他一身道法,如今這條孽龍,竟然恩將仇報……女帝可忍,他不可忍!
蕭塵手指捏得直作響,也不知此時他為何會如此怒憤填膺,若是換做從前在無慾天,與他無關之事,與未央無關之事,他向來冷漠,不屑一聽,更別談此時這般感同身受了。
“我好累……”
天瑤女帝忽然扶著額頭,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之色:“紅兒死了……如今我的兩個徒兒,顰兒和霜兒也沒了……大弟子背叛,另外幾個徒兒,生死未卜……”
整個寢宮裡,瀰漫起一層傷心的氣氛,天瑤女帝臉色又漸漸變得蒼白了起來,看來是法術的法力,時間到了。
蕭塵立即走了上去,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他從未見過,女帝此時這等疲憊的模樣,便是那日被幽常道君的人追殺,她身受重傷,也不見此時這等疲憊。
“一塵……”
天瑤女帝抬起頭來,雙眼噙淚,一滴眼淚掛在眼角,將落未落,蕭塵扶著她的肩膀:“姐姐,我不會離開你的……”說著,將她輕輕抱住了,輕輕撫著她背上長髮:“沒事,沒事,你若想哭,便哭出來吧,我不會笑話姐姐的……”
“一塵……”
這一刻,天瑤女帝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撲在他肩上,輕輕抽泣了起來,縱然昔日再是名震仙域的天瑤女帝,可她畢竟也還只是一個女子,接連猝逢變故,最心愛的妹妹和徒兒相繼死去,大弟子還背叛了,整個天琴宮不知被敖冶用什麼手段控制了,已然易主,換做誰都接受不了。
“沒事,我不會離開你的……”
蕭塵輕輕撫著她背上的長髮,想不到此刻,她竟只有自己這一個尚可依靠之人了,倘若自己也在這時離去,那就真讓人傷心了。
不管以後怎樣,他都不會在這時離去,既然這場戲已經開演了,那就把它演下去吧,就算將來未央知道了,也不會責怪自己,反倒是,若自己貪生怕死,在這時候棄女帝而走,便是無慾天那個分身,也會看不起這個九重天的本尊吧?
“一塵……”
天瑤女帝抬起頭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在她的睫毛上,還掛著幾顆淚珠,蕭塵伸出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姐姐是這九重天上,最美的人,哭花了臉,可不好看……”
此時在他雙眼裡,是說不盡的溫柔,他本是溫柔之人,當年在紫霄峰上,與霓裳舞劍,便是那等溫柔……只是這些年下來,被冰冷的外表掩藏住了而已。
就像那崑崙仙境,昔日本是百花之地,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往後終年冰天雪地,但無人知曉,那一層層冰雪之下,便是往日盛開的百花。
“女帝,你先休息一晚,一切,等明天你精神好了再說……”
蕭塵正說著,天瑤女帝忽然伸出手,擋在了他的唇邊:“叫我姐姐……以後,都這麼叫。”
“好,姐姐……”
此刻,蕭塵彷彿已經成了她最親近的人,紅兒叫她姐姐,她也讓他,叫她姐姐。
蕭塵慢慢扶著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自己便在一旁守著,安安靜靜等她睡著,這一路回來,總是懸心吊膽會被人追殺,現在,至少這座“天瑤宮”,至少這一晚不會有人闖入進來。
女帝慢慢睡著了,蕭塵坐在旁邊看著她,這一路經歷險阻回來,算起來也有一年了,他來這九重天上,不知不覺,便有一年了,不知人間又是幾度春秋,也不知蕭夢兒和千羽霓裳她二人,今又在何方……
總感覺接下來,像是有什麼大事隱隱要發生了,這種預感,並非是來自此刻危機四伏的天琴宮,而是……整個九重天外,任憑萬千仙魔神佛,這一次,誰也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