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便不再去問了,清光冷月下,扶著她往仙谷深處去了,落花紛飛下,但見幽潭一座,水面波光粼粼,倒映著天上的月亮。
“咳……咳咳……”
天瑤女帝臉色愈加蒼白了,蕭塵扶著她緩緩向前,不禁皺起了眉,別人受了傷,往往會隨時間而傷勢漸輕,可她身上的傷,分明已經越來越重了,她到底是被什麼功法打中,今日白天只聽那幾人說,血手如來的血手無量,可除了這什麼血手無量,還有呢?只怕問下去她也不肯說,不如不問罷。
蕭塵扶著她來到落花幽潭下,潭水清冽見底,倒映著二人的身影,蕭塵看見她水中的臉龐,似乎又蒼白了幾分。
“我要洗去身上血腥之氣,你去外面,替我護法……”
這一刻,天瑤女帝連聲音,也輕細了許多,蕭塵真擔心一鬆開她,她便直接墜入潭水裡了,實難想象,昔日一個捏土為地,吐氣為雲的道境強者,重傷之後,竟淪落至此。
“女帝小心。”
蕭塵也不多言了,小心翼翼,慢慢的鬆開她,看了看她,最終皺著眉頭往外去了,倒也並非全然只是心繫她傷勢,同樣,現在兩人生死攸關,性命也差不多算是系在一起了,一榮俱榮,一損共損。
蕭塵去到外面,片片落花,落到他月下銀髮上,隨風輕輕飄揚,眉間心上,不禁有愁意浮上來,如今來到這九重天上,他怎能還像從前那個無慾尊主一樣?這裡強者如雲,可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現在人間一切,他都無法感知了,分身徹底與他斷了感應,就像是沒有一樣。
逆天之陣,這麼大個九重天,逆天之陣又究竟在何處,未央,你何時醒來……
今日白天,他殺了那陳玄月,以防此人一路帶人追殺,可畢竟是一位仙王,是一位道境強者座下弟子,這怨是結下了,日後見到那幽常道君,必然只有生死一戰,道境強者……他可不想這麼早就碰見方外之境的強者。
所以天瑤女帝,無論如何,他要想辦法,讓天瑤女帝的傷勢儘快恢復過來,只有天瑤女帝能對付得了那幽常道君。
可惜,天瑤女帝傷得如此重,傷勢不見好轉,反倒愈加嚴重,如此江河日下,只怕終有一天……縱然那時自己有天瑤琴在手,可如何擋得住四面八方來襲的強者高手?這上面,也不知聖一子那些死魂能否召喚出來,帝孤劍魂,也怕是再次陷入沉睡了吧。
想到此處,蕭塵眉間愁意更濃了,轉過頭向裡邊潭水看了去,月光之下,天瑤女帝長髮如瀑,正輕輕將衣裳滑到腰間,便突然而止,隨後微微轉過頭:“你師父有沒有與你說過……非禮勿視?”
“抱歉,在下只是……罷了。”
蕭塵只輕輕一皺眉,便不再多言,又轉了回去,不再回頭去看。片刻之後,只聽得背後水聲響起,天瑤女帝不著一物,慢慢走下潭水,月光之下,美豔不可方物,只是她胸口下方一點,位於腹部上方,也就是“巨闕穴”的位置,那一道血色掌印,瞧來格外觸目驚心,想必便是血手如來的“無量血手”所留下了。
今日白天那五人,拼命想刺她巨闕穴,而她死死護著,若是巨闕穴再被刺中一劍,那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無量血手,血手無量,都一樣,這傷勢,恐怕很難解,天瑤女帝心裡非常清楚,她的情況,只會一天天的惡化下去。
“嘩啦啦……”
水聲清澈,她輕輕捧起一汪清水,順著雪頸澆了下去,慢慢沖洗掉身上的血腥氣。她身上並無一處劍傷,受的全然是內傷,心脈俱損。
大約一炷香後,她才慢慢上岸,重新換了一套乾淨的衣裳,順手將原來那件血衣,化為了灰燼。
“好了嗎?”
蕭塵微微轉過頭,此時天瑤女帝已經徐徐走到他身後的花圃裡,輕輕向他伸出了手,此時洗淨身上的血漬後,她身上的百花香氣更清澈了,蕭塵聞著,竟有一種沉沉入睡的感覺。
“扶我。”
女帝見他出神,輕輕道了一聲。
蕭塵慢慢將她扶著,她的頭髮上還沾著水,蕭塵碰著她的頭髮,只覺手臂冰冰涼涼的,問道:“我們去哪?”
“找個地方,我想休息一下……”
“好。”
蕭塵便扶著她往仙谷另一邊走去,確保可以出去,免得被人堵死在這裡面。
到了一座山洞,蕭塵慢慢將她扶到裡面,靠著巖壁坐下,“要我替你運功嗎?”他問道。
“不用了……你出去守著吧。”天瑤女帝搖了搖頭。
“嗯。”
蕭塵也不多做停留,隨後去到山洞外面,看著遠處雲海,仙山若隱若現,也不知蕭夢兒和千羽霓裳兩人在哪,她們兩人此時要是也在就好了,以師妹的三花聚頂,蕭夢兒的太古蕭家內力,再加上自己,怎麼也能替天瑤女帝療傷了,還不怕幽常道君那些蝦兵蟹將追過來。
也不知現在她二人落到了何處,若是落在無盡道域還好,但若落在那什麼無妄滅域之中,兩人均是修道之人,要是落到修魔滅域裡去了,豈不人人都要殺她們?
山洞裡面,天瑤女帝緩緩運功,一縷先天歸元氣自她丹田湧出,匯入全身百穴,還好有這“先天歸元氣”,否則她傷勢更重,早已落在幽常道君那些人手裡了。
可是若這“先天歸元氣”耗盡了又如何?那時她又要怎麼繼續撐下去?接著就只能動用“先天命元氣”了,可是命元氣所耗,便是她的壽數,雖然她已踏入方外道境,享萬載壽數,但這命元消耗起來,也非任何人能承受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