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柳三又苦笑道:“殿主,瞧您這話說得,我柳三兒是怕死,可有些事,其實也懂,只是這一次,玄武長老那邊……”
“怎麼?”蕭塵向他看了一眼,說道:“你又要來教我,如何向人下跪了?”
“不不不不不……”
柳三不斷搖手,再也不敢提下跪二字了,蕭塵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向他走了下去,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哎,殿主,您說,我聽著。”
“嗯……”
蕭塵點了點頭,便道:“我出生在凡世一個小村子裡,我記得那時,鎮上有個大財主,為富不仁,鎮裡村裡的人都怕他,而他有個兒子,那小財主跟他爹一樣,喜歡到處欺負人,十里八村的孩子,都怕他,他喜歡騎在別人身上,也喜歡叫別人給他跪下磕頭,孩子們都怕他,所以不得不照做,可是有一天,他遇見了我,你猜怎麼著?”
聽到此處,柳三想了想,問道:“那……後來怎樣?”
蕭塵接著道:“後來,他也叫我向他跪下,還要給他磕頭,認他做爹,但我沒有照做,他就衝上來打了我一巴掌,然後,我在他轉身大笑,向其他人耀武揚威之時,拿起地上一塊石頭,狠狠朝他腦袋上砸了下去……”
“這……”
柳三不禁愣了一下,又問道:“那後來呢?又怎樣了?”
蕭塵道:“還能怎樣?我被他們一群人按在地上打,打得全身是傷,晚上連家裡都不敢回,生怕阿孃知道我又在外面跟人打架了,就說自己是抓野豬,不小心摔著的,而那小財主,他說以後見我一次,就要打我一次。”
“這……”
柳三想了想,又問道:“那他……果然見一次,就……”
“不錯。”
蕭塵說道:“後來他見我一次,就衝上來打我,可每一次,我都跟他拼命,有一次,我差點把他耳朵咬下來,差點把他眼睛都給挖掉,那一次,他大概是嚇著了,自那以後,他見了我,要是身邊沒跟倆人,他都得繞著我走……”
聽完之後,柳三陷入了沉思,蕭塵繼續道:“我再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很久以前,有個村莊,某一天,村裡來了兩個強盜,起初,兩個強盜只是試探,畢竟村裡人多,他們也有顧忌,可後來,他們發現,這村裡人雖多,卻一個個都害怕得躲起來,於是,他們又叫來了六個強盜,八個強盜,就這樣肆無忌憚在幾百人的村子裡,燒殺掠奪……”
“這……”
這回,柳三終於完全聽懂了,蕭塵看著他道:“是的,村民們手裡沒有武器,所以沒辦法和拿著刀的強盜抗衡,可是,但凡他們有一點血性,哪怕是衝上去,咬掉一個強盜的耳朵,剩下的強盜,也會有所忌憚……”
柳三聽得怔怔入神,蕭塵繼續道:“沒錯,只要反抗,必定會有犧牲,會有人流血,會有人因此而死,但是,若不反抗,若是活著,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你知道,這世上只有一種人,他們不敢反抗,他們的名字,叫做奴隸。”
說完,蕭塵向窗邊走了去,看著窗外夜色,說道:“就連山裡的野獸,狼群,若是看見同伴被其他野獸撕咬,它們也會衝上去拯救同伴,不管對方有多強大……但有一種動物,它們看見同伴被其他野獸撕咬吞食,它們會無動於衷,甚至它們,還可以在旁邊悠閒地吃草,也許心裡想著,那頭野獸今天吃飽了,就不會來吃自己了。”
話到最後,蕭塵轉過了身來,看著怔怔不語的柳三,說道:“有些時候,人活著,就得有一顆野獸之心,哪怕會因此流血,犧牲。”
“殿主……我明白了。”
柳三怔怔地走了上來,看著窗外夜色,喃喃道:“從前我一直以為,這樣做,是在保護大家,原來,我錯了,我們每退一步,他們只會得寸進尺……”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天上的弦月,說道:“過些日,你把七宿宮的人,都召集來吧,還有這些年離開的人,都將他們召回來,蒼龍殿散了太久,是時候,讓蒼龍七宿凝聚在一起了。”
柳三道:“好,這件事,我必定按照殿主的吩咐去做。”
“嗯……”
蕭塵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兒,又道:“另外,今日白天在下邊修復靈脈的時候,我發現,蒼龍地界的靈脈之力,似乎隱隱有些不對。”
“靈脈有什麼問題?”柳三不禁臉上一怔,他在蒼龍殿這麼久都沒發現問題,靈脈怎麼會有問題?
蕭塵道:“可能是在幾千年前,靈脈在那時,就已經被人暗中動了手腳。”
“什麼!”
柳三更是心神一震,這怎麼可能,四殿的靈脈,關乎著四殿各自的氣運,而蒼龍殿的靈脈在幾千年前,被人悄無聲息動了手腳?誰有這麼大本事!
不可能……但是,猛然間,他又想到什麼,幾千年前,是了!昔日的蒼龍殿,何其鼎盛,便是稱作四殿之首也不為過,然而大概是從幾千年前開始,就是那個時候,慢慢開始了這幾千年的衰退……
窗外冷風陣陣吹了進來,蕭塵不再說話,他一直都比其他人更加容易感知到一些東西,雖然他對靈力的感應,還沒有未央那麼敏銳,但他今日確實感應到了一絲異常,儘管只一閃而逝,但他可以確定,那一剎那,絕不是錯覺,只能說,幾千年來都沒讓人發現,那人的手段,十分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