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從德鈺廬出來,便一直在消化劉鈺所說的話。
時辰已是凌晨啟明,白雲溪的山道上有些蕭索,道旁滿是黃冠枯枝,山腰的冷風吹拂著白崖的衣襟。
“冬天了,我這具身體也滿了二十四周歲。如果是前世,這種時候我便該在家裡,開著暖氣,吃著火鍋吧!”白崖低下頭,看了看身上單薄的武衫。
“重傷之身……卻依然寒熱不侵,男兒當自強,這便是我練武十年得到的成果。說給前世的我聽,只怕也會不信吧!”
“該清掃一下了。”
來到坐落在白雲溪山腰的庭院,白崖看著滿院的落葉和灰塵不由苦笑。
無論修煉峰上的武徒,還是已經正式入門的弟子,青城派除了提供食堂之外,其他都要自力更生。就算是劉鈺這樣的先天武者,身邊也只有徒弟或者道童自願侍奉,並沒有奴僕的存在。
事實上,以他們的道行如果想要人服侍,絕對有大把大把的人願意為奴為婢,只求從他們那裡學得一招半式。
不過,在青城這種事情基本很難發生,喜歡享受的人忍受不了這種清苦的生活,早就下山去了,他們在武道上的成就也大多不高。
時隔數月,重新回到庭院,白崖只覺這段時間積累的疲累一起湧上心頭,匆匆清理了一下鋪蓋,就睡死了過去。
他一直睡到下午,這才被過來玉清叫醒。
“你幫我打掃過了嗎?”白崖起床後,驚喜地發現屋內外都乾淨了許多。
“不止我一個,還有白彤也幫忙了。”玉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庭院裡站著的銀屍。
“白彤?!”白崖在意識中得到了白彤的回應,這才相信是真的。
“看來白彤的智力在慢慢提升……”
白彤是在華山論劍後才服用旱魃之血,兩年後成功晉升銀屍,這才誕生了靈智。剛開始跟孩童沒有區別,現在看起來已經大不相同了。
“你這麼早過來……哦,對,不早了!”白崖看了看天色,發現日落西方,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嘿嘿,師兄還沒用飯吧,小弟給你送飯來了。”玉清笑嘻嘻地拎了個飯盒出來。
“還有酒,不錯不錯,小子有前途。”白崖正餓得厲害,便招呼他坐下一起,“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你幹嘛來了?”
“哦,小弟又不是毛師兄,哪來那麼多花招。”玉清委屈地說道,“不過是想聽聽你在幷州的歷險罷了,聽說師兄碰上了百年難遇的獸潮,還殺了幾個人狼妖獸?”
“你怎麼知道的?”白崖詫異地問道。
他回山之後,只跟劉鈺稟報過此次經歷,但劉鈺哪有那個耐心跟玉清講這些事情。
“對了,毛疾和甘章呢?”
“甘師兄接了一個功德任務,下山遊歷了。至於毛師兄……”玉清彷彿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神情古怪地說道,“毛師兄被人追婚,現在不知道跑哪裡躲著了。”
“哈?被人追婚?”白崖聽得一愣。
他眼睛可不瞎,毛疾絕對是男的,這被人追婚是幾個意思?
神州世界可不比他前世的現代社會,這世界的女性還是比較傳統,比較矜持的。雖然武者自主性比較強,但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就連白崖當年都被劉鈺安排過一樁聯姻婚事,物件是曲家之女。只不過,那名女子早就有了心上人,白崖最後還自汙名聲,還給了別人自由之身。
“嗯,毛師兄是夷陵武道世家出身,他當年跑來青城拜師,家族並不瞭解詳情……”玉清忍著笑說道。
他將毛疾這次遇到的事情娓娓道來,頓時讓白崖聽了個新鮮。
毛疾在毛家並非嫡脈,考入青城之前,並不是家族主要的培養物件,否則也不用跑來青城。但實際上,毛疾的武道天賦其實是很不錯的,而且還屬於高智商人才。
在青城這幾年修煉下來,已經從劍指峰諸多的師兄弟裡脫穎而出,於是就引起了毛家的注意。
因為毛疾還未正式入門青城,所以毛家就有心思讓他改投荊州的仙武宗門。
夷陵屬於荊州南郡,雖然地理位置比較接近益州,但畢竟不是蜀國之地。類似毛家這種根基都在荊州的武道世家,家族傑出子弟投奔荊州大宗,自然就能夠為家族爭取最大利益。
不過,這種事能做不能說,青城又不是冤大頭,哪有這麼容易被挖牆角,毛家也不願意平白得罪青城這種大派。
於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毛疾被人追婚了……
“嗯……繼續說,那位追過來逼婚的女子是哪個宗門的人啊?”白崖好笑地擺了擺手。
“白師兄,你知道啦?”玉清驚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