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看著孫東巷,猶豫了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欲言又止的沒有說出來。
孫東巷笑著道:“放心吧,那支傭兵團的實力並不強,就算發生了戰鬥,想來也不會有多大的損失。”
葉秋點了點頭,但他比誰都清楚,如今的葉家,實在承受不起任何的損失了。
眾人也都瞭解葉秋此刻的心情,所以雖然沒有拒絕孫東巷的盛情,但吃過飯之後,都沒有任何逗留,直接回到楊家,準備明天一早繼續南下。
翌日,無雪。
當第一抹晨曦落在國都雲申城最高的一座建築時,楊家大門就已經開啟,然後東方學院一行人走了出來,楊家老爺子跟在楊詩茵身後,千叮嚀萬囑咐,而對於老人的好意,楊詩茵滿是不耐煩的點著頭。
老人家足足跟了兩條街,或許是因為體力實在跟不上年輕人,才停了下來,站在雪地中遠遠的看著自家孫女越走越遠,直到完全消失在巷子盡頭,他仍是痴痴的望著。
一個攙扶著他的婢女柔聲道:“老爺,小姐走遠了,咱們回去吧。”
老人點了點頭,悠然道:“這一次出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小酥的,你說我還能活到她回來的時候嗎?”
這婢女一愣,隨即深以為然的道:“老爺福大命大,是長命百歲的人哩。”
老人輕輕笑了笑,感慨道:“人生在世一百年,到底求個啥呢?”
對於這種高深莫測的問題,這沒讀過幾年書的婢女自然回答不上來,只是攙扶著老人,一步步的向著楊家走去,都說春捂秋凍,這樣的季節,這樣的早晨,她還真擔心自家老爺給凍出什麼毛病來,到時候要自己服侍事小,偌大的楊家沒了主心骨,那事就大了。
葉秋一行人走得並不匆忙,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葉家的訊息,那麼早晚都能見到,那麼早一點晚一點,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出了雲申城,一路南下,就是雲雪帝國與宋國的邊境,兩國世代交好,並沒有發生過任何戰亂,是以雲雪帝國才會將國都建立在兩國的邊境之上。
但邊境畢竟是邊境,涉及到土地的歸屬問題,總免不了一些摩擦,所以很多人也會藉著這個縫隙,遊走在邊境之上,吃著兩國的糧食,又不樂意歸屬任何一個國家,所以邊境之上,遍佈著各種錯綜複雜的勢力,是以常年都會發生一些小打小鬧,死上幾個人,那也都是常有的事情。
有時候甚至會殃及邊境的百姓,雲雪帝國這邊還好一點,因為國都離邊境比較近,可以說是天子腳下,這些人倒不敢如何猖獗,宋國這邊就比較悽慘,許多百姓甚至都已經背井離鄉,往更南的方向搬遷。
兩國倒是也因為這事相互溝透過,而且也都有派兵鎮壓,可邊境又剛好是深山野林,若是雲雪帝國這邊出兵,這些人就直接跑到宋國那邊去,涉及兩國領土問題,雲雪帝國這邊自然只能在邊境上看著,而宋國面臨的情況也是如此,若是兩國同時出兵,這些人就會全都躲在大山深處,可以十天半個月都不露面,等兩邊撤併了,又會出來作亂。
這些人原本都是傭兵團起家,漸漸的就變成了流寇,什麼事情都能幹,什麼事情都敢幹。
而因為這些流寇的存在,自然就出現了很多傭兵團,這些傭兵團除了日常的進山獵殺靈獸,最主要的就是保護來往的客商安全透過兩國邊境。
葉方圖是一個既有實力,又有頭腦的人,當他看到這裡的形式之後,就決定將整個葉家安頓在邊境之上,而且決定成立一個傭兵團,並誓言要將傭兵團做大,至少要讓葉家恢復到以前的規模。
作為一家之主,而且大多數葉家男兒都已經戰死,剩下的這些老弱婦孺能夠活著,都是他的謀劃與應對,所以很多人即使不是葉家的家眷,但早就為他馬首是瞻,如今他提出這樣的要求,自然沒有人會反對。
但要在錯綜複雜的邊境上有一席之地,磕磕碰碰不會少,是以這段時間就跟許多傭兵團發生了糾紛,好幾次甚至大打出手,雙方也都有人受傷。
此刻沒了一條手臂的葉夏坐在一塊巨石上,他的刀就放在膝蓋之上,半眯著雙眼。
他很少會將自己的心情表現出來,所以不管是誰,很難在他臉上看到高興活著痛苦,更別說心裡的委屈。
葉春則不同,他負槍站在一旁,面容苦澀,同時也有些不甘,想當初在雪月城,何時受過這樣的氣,自從來到這裡,過去被人攆,過來被人攆,他的心裡,很有一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無奈。
在兩人的身後,站著葉家僅剩的男人,有的還是孩童,但臉上卻寫滿了堅毅與不屈,有的已經年過半百,但仍然充滿了鬥志與朝氣。
在眾人的旁邊,立著一塊牌子,上面貼著招募和接任務的告示,人們來來往往,甚至都不會抬頭去看一眼,就匆匆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