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豐濟那散大的瞳孔盯著,彭揚恍惚了好久,覺得自己需要一位心理醫生。
但他等來的並不是醫生,而是問詢的內務局警官。事發後不久,大家都已經轉移到了分割槽內務局這裡,接受問詢,警官也知道他的身份,態度很客氣,但有些問題又不得不問,便非常殘忍地掘開了彭揚的記憶。
“那人?”
“是的,那個人在你們包廂裡呆了很久。陶總你開門的時候又和你擦肩而過,走廊有監控,顯示得很清楚。”
“可是,我在屋裡問了……”
彭揚對這場詢問說不上厭惡與否,只是木然應對,然後也得到了更確切的情況。
“他和你打了招呼,然後就直接到事發包廂,和受害人之一的豐濟是前後腳,在那裡又呆了七八分鐘,然後離開。”
聽著警員的講述,彭揚又重重打了個寒戰。
他是否應該慶幸,等他進入自家包廂的時候,沒有看到杯盤狼藉的桌面上,那整整齊齊擺放的頭顱?
或者讓別人發現,包括他在內的這一桌頭顱轉盤……
他不願意再想下去了,舉手示意警官暫停,可他停不了,喉嚨裡腥氣向上湧,“譁”的一聲,今晚吃喝全都吐了出來。
相關事件的推進,並不因為彭揚的身體和心理受創暫停或放緩。
事實上,內務局這邊,半夜又開會。這次會議層級較高,三個執法機關首腦來了兩個:內務局的嚴白山、智管中心的龐鐵山都是一把手,都帶著“山”字,卻不太能鎮得住場子。因為康橫將軍的機要部主任戴覺,還有大區高能中心的特派員盧洋都在。
這種會議是人情會、施壓會、態度會,監工會,要的就是傳導壓力,快速破案。
此時,一線負責人正在彙報基本案情。彭揚恍恍惚惚中也親眼看到了傳說中的監控影片:那個蒙著鐵面具、整個頭顱都像是金屬模樣的“鐵頭人”,確實和他擦肩而過,還向他點了點頭,然後向著事發包廂走去。
"這麼明顯突兀的模樣,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戴覺主任四十來歲,看上去文質彬彬,說話卻很尖刻:“如果不是高能中心、智管中心、內務局再加上巨木財團夠面子,在座有幾位,肯定當成同案犯抓進去了。這是戲弄啊!如此囂張,已經觸碰到了這個社會治安的底線。”
戴覺先給這個會議定了調子,然後舉手看錶,環顧四周:“唐立總監還沒有來嗎?”
會議室裡稍稍靜默,這種時候也只有梅洙副總監能夠說話,他低啞著嗓子道:“這段時間唐總監身體不太好,已經向大區中心請假……”
“調過來之前不是很積極嗎?這種時候,正該他來挑擔子,身體卻不好了?不是苛求什麼,身體不好可以寫申請長期休養嘛!”
這話就很重了,是奔著把人得罪死的程度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