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內的權勢分佈與朝上眾臣身份地位互有干係,可謂同氣連枝,而參加選秀的諸位官家女子,在宮內遭遇更能顯出其中殘酷之處。
凡非朝中高官大臣家小姐的秀女,進行初選時便為眾嬤嬤們欺負的物件,如同在南瓜地中硬是要尋出個松鼠來,於她們身上尋些缺憾處以便減緩秀女過多的壓力,順帶著還能翻新宮中做粗活的人手。
如今被拖出去的這幫秀女便是終生做伺候他人的卑賤宮女了,至死亦難出宮,也不怪她們拼命般呼救求饒。
而見慣這種鬧劇的宮中老人們,對此早已麻木,反正她們的爹孃巴不得擠破頭般將女兒往深宮塞進,是富貴亦或孤獨終老與她們何干。
劉公公的語氣愈發不耐,見仍有不少秀女雙手抱緊宮牆旁的柱子,哭嚎著久久不肯離去,乾脆親身示範,連拖三名髮髻栽倒一邊的秀女們扔到淳秀宮外,用盡全身氣力去踢打,哀嚎求饒聲只教宋伍兒及宮牆內的其他秀女們半掩住雙目,不忍抬眼去望。
"這群人簡直是瘋了,人家被拉扯得那麼悽慘,連聲哭嚎也不許。我曾聽父親提及,這普天下吃人不吐骨頭的當屬深宮,狗眼看人低的就是深宮諸人,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了。"
曲城山咧著嘴扭身去瞧那些在宮中被拖走的秀女們,不滿得白了眼正用手拍打提點手腳不麻利的劉公公,小聲嘟囔道。
“可不是,這群人難道就不怕欺侮的女子中,有哪位會僥倖被皇帝陛下或者王爺什麼的看中,做個有地位的小妾,回頭找他們算賬嗎?”
回想起趙氏曾對她講過的宮中秘聞,宋伍兒半捂著嘴巴小聲朝徐聞蕭兩人閒談道,瞬時得到她二人讚許。
“可得了吧,淪落為受人役使的下賤宮女,先不說多年操勞會令自己面容憔悴、弓腰彎背得體態全無,便是頂著副花容月貌,沒個幾十年別幻想能親見天顏,至於那群王公貴族們,成日有無數美女佳人在懷,誰會閒著無聊當著陛下的面在宮中選妃。”
三人身側有不少低著頭緊閉雙唇、一心等待嬤嬤檢驗的秀女,因宋伍兒幾人小聲談話,心內忐忑也減緩幾分,豎直耳朵靜心聽她們交流。宋伍兒身前有個秀女實在聽不下去,低吼著出聲駁斥她的問語。
“誰在說話,都安靜,若再教我聽見有雜音出現,周邊幾十人不必再進行檢驗,統統趕出去!”
半靠在貼心宮女們遞來的長椅上,張嬤嬤正百無聊賴的四下張望,忽聽隊伍位靠中後方的地帶有小聲嘀咕出現,當即勃然大怒,起身指向宋伍兒身側怒聲呵斥道。
“得,老瘟神發話了,咱們趕緊噤聲吧。”曲城山裝作打哈欠,將手捂住嘴巴發出甕聲甕氣的怪音,宋伍兒與徐聞蕭當即會意,輕攏下衣裙褶皺,若無其事般抬首直視半叉著腰來回扭頭觀察的張嬤嬤。
負責查驗的嬤嬤們動作愈發熟練,清人的小太監也懂得準備袖帕事先塞進被剔除的秀女口中。不多時,整座淳秀宮再無女子哭泣聲,整座宮殿頓時變得寂靜淒涼、甚至有些滲骨般的寒意。
宋伍兒望著前方同嬤嬤距離愈漸縮短,身體沒來由的輕顫起來,即便狠狠用手捂住雙腿,仍感到有些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