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陸縝這麼一提醒,眾人才發現有兩隻麻袋的破損處果然很有些不妥,趙傑更是面露慚色:“是卑職太過疏忽,居然連這麼明顯的破綻都遺漏了。”
“倒也怪不得你,我們錦衣衛中真正懂得查案的也不多。”陸縝笑了下,這才指著麻袋道:“只看這些麻袋上的破損就可推知它們絕非是從上面跌落所破,而是在和地面摩擦後才破的。比如這樣……”說著他便提起了麻袋,擺出個傾斜的姿勢來。
眾人連連點頭:“都督說的是,這麼看來此處確有些蹊蹺了。”
“蹊蹺的可不止這一點,還有這幾條繩子。”陸縝又拿手點了下被壓在麻袋下面,四下散落的斷裂繩索:“你們可看出什麼頭緒了麼?”
“這個……”湯廉只看了幾眼,便瞧出了箇中問題來:“這些繩索的斷面有一部分很是平整,不像是自己斷開的,倒像是被利器所切開。”
陸縝滿意地一點頭:“正是如此。若我所料不錯,這場將徐同舟生生活埋壓死的坍塌根本就不是什麼意外,而是有人刻意設下的陷阱機關。”一面說著,他招手讓幾名錦衣衛按照自己的意思重新堆疊起麻包來。
在這些人的一起動手下,一個簡單的,半人來高的包山就出現在了大家眼前。眾人只仔細看了幾眼,就瞧出了箇中門道。那看似穩當的包山下盤幾隻袋子都是側方,如此受力不足,只要上面一動,下邊就會自行垮塌。
而隨著一人奉命將固定麻包的繩索切開一半後,看著就更加不穩了。陸縝當即伸出一手,輕輕一推,這一堆麻包就應聲垮塌下來,下面的麻包往後一退,雖然沒有真個破掉,卻也有了一些損傷。
這一下,都不用他再詳細解釋,眾人已明白過來:“原來是早有人在這倉庫裡設下了如此機關,這才讓前來檢視的徐同舟被活埋致死!”
“正是如此,對方真是好手段,好算計哪!”陸縝哼了一聲,心下卻有些惕然。兩起案子,兇手的手法都很是精妙,足可見對方心思之細,設計之精了。這樣的兇手也必然很是謹慎,想要找到並拿下他可不容易哪。
而且,對方費盡了心機做出這等命案來難道只是為了殺這麼兩個無關緊要的人麼?陸縝總覺著這兩起案子背後隱藏著什麼更加兇險的事情。
“大人,卑職還有一事不明。看起來這機關得靠外力推動才能奏效,可這倉庫裡顯然沒有外人進出的痕跡,那徐同舟又是怎麼出的事?”趙傑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個的關鍵就在這被割去一半的繩索上了。”陸縝拿起繩索說道:“所以只有一面被刀割開,為的就是控制其斷裂的時間,做到無須加以外力就可讓本就不甚牢靠的包山塌陷了!”
“原來如此,這個兇手真是好精的算計。”趙傑有些嘆息地道了一句。而一旁的湯廉卻有自己的看法:“不過他這麼做來,就又露出破綻來了。兇手自然是在這兩日
進過這糧倉的某一人,而且得是清楚徐同舟平日習慣之人。”
陸縝點頭表示贊同:“你說的不錯,此手法看似精妙,其實卻遠沒有直接拿刀把人殺死來得乾淨利落。做了這麼多事情,只要讓我們看出些破綻來,自然就能順藤摸瓜,將人拿下了。而這一點對我們錦衣衛來說,其實並不難。”
是啊,對方做這一切若是如之前般瞞過了查案之人,被定為意外或許還能起到個隱藏身份的作用。可現在,一旦查明白了他的手法,他所做的一切反倒成了指向他的重要線索了。
“卑職明白了,我這就沿著這些線索往下查,此人一定無所遁形!”趙傑精神一振,趕緊說了一句,就匆匆而去。
陸縝自然不會攔他,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事情,只是心裡還是有些疑慮沒能解開——照道理來說,以佈下這兩局兇手的頭腦與謀略,應該不難看出做多錯多的侷限性。既然如此,他又為何還要用如此複雜的手段殺人呢?
如果前一次是為了把事情鬧大,引起民間恐慌,那這一起容易被人當成意外的兇殺案又是圖的什麼?陸縝相信,只要自己能想明白這一點,這案子背後的一些東西也就慢慢浮出水面了。
只可惜,現在手頭上的相關線索還是太少,想要弄明白對方的真實意圖依然有些困難。好在現在還有一條線索可供追查,而且那人還自投羅網進了兵馬司,只要現在趕過去,對其嚴加審訊,自能挖出一些內情來。
想到這兒,陸縝帶人出了米行,打算這就趕回鎮撫司。想來姚幹應該已經把人從南城兵馬司給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