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身犯險,費盡唇舌最終卻只得了這麼個曖昧不明的結果,這讓也先心裡頗感惱火,卻又有些無奈。而隨他同來的一眾手下族人則更是怒火中燒了,一出了迭速達的宅子,幾人就張口罵了起來:“這個草原上的叛徒,我看他們連狗算不上,至少狗對主人還是忠心的。”
“是啊,太師,咱們何必非要說服他們呢?明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當年我們能攻到北京,以後一定還會有同樣的機會,就根本不用什麼朵顏部相助。”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但也先卻幾乎沒有什麼反應,直走了一程後才道:“我準備在這裡稍等兩天,看看他們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成吉思汗當年也曾幾次投靠其他部落,甚至還拜王罕做了父親。我也先既然要成大事,自然要學會忍耐了。我倒要看看,那迭速達還能拿出什麼主意來。”也先已經拿定了主意,神色堅毅地如此說道。
也先倒也算得上能屈能伸了,面對如此安排竟沒有露出一點惱怒之色,就這麼住進了其中一處偏院裡,等候著對方給自己一個答覆。
“竟有這等事情?”本來正喝著奶茶的也先一聽這話立刻就把茶碗往桌上一放,便一把奪過了手下呈過來的密報,一目十行地快速看了起來。在看完其中內容後,他整個人更是騰地一下站起身來:“要是真如這上面所寫,恐怕薊州城裡如今已有些混亂了。要是我們趁此機會突然襲擊,說不定真能一戰而攻下此城!”
“不錯。這十年來雖然我們也曾與明國有過戰鬥,但多半隻是小打小鬧,還從沒有真正攻打過他們的邊關要鎮呢。現在,也該讓他們知道我草原勇士這十年來沒有荒廢了!”也先的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拳頭都握緊了。
“先不管這裡了。”也先當即決斷道。同時他又在心裡加了一句,一旦我們真能攻陷薊州城,恐怕朵顏部就會作出正確選擇了。
其他人則更是憂心忡忡,不合作也就罷了,最可怕的是,要是對方因此對自家用兵的話,情況可就危險了。別看昨日迭速達說得硬氣,其實他們對瓦剌大軍還是相當忌憚的。
“稍安勿躁,事情一定有什麼原因,我們自己絕不能亂了。而且以我們朵顏部的實力,即便真與瓦剌開戰也沒什麼好怕的!”事到如今,也只能硬扛了。迭速達隨後又下令道:“趕緊把附近的牧民,尤其是青壯男子都招回來,做好相應的準備。再讓機靈的人四處探查,我要儘快摸清楚瓦剌大軍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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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高當的突然到來,讓陸縝再想行事就多了許多的顧慮。即便他已經拿住了一點破綻,並對那個叫餘達的軍士進行了嚴加審訊,可依然沒法從他口中問出能為林烈開脫的有用線索來。
對此,陸縝倒是相信的,因為一來,在面對錦衣衛的強行逼問時,天下就沒幾人能頂得住不說實話,顯然眼前這名軍士不可能例外;二來,則是他已經看出了當時對方的算計是什麼——那就是派這麼個人來自己門前虛報有相關線索,然後等自己興致勃勃地對其加以審訊時,府衙裡的人就突然殺出,把一個勾結林烈同謀的罪名給扣到自己頭上來!這從被人發現的藏身在離行轅不遠處的府衙差役隊伍一點就可看出端倪了。
現在他們的陰謀是徹底被破了,但叫陸縝感到無奈的是,只憑餘達一人的供詞根本指控不了蘇慕道他們。畢竟他身份實在太過低微,而且又有了個高當從中攪局,自己想拿欽差身份強壓都不成了。
現在朝廷上下還都認定林烈有罪呢,一旦再過幾日還沒有突破的話,只怕高當都可以說一句其罪屬實,逼著自己定案了。這便是身處敵人陣營包圍中的無奈了,陸縝現在幾乎都沒有破局的辦法。
走了良久後,陸縝最終也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同時也有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再仔細翻看案件的相關卷宗以及那些證據證詞,再進行梳理,以尋找被自己忽略掉的某個細節。
在給自己打了氣後,陸縝就讓人把相關的卷宗供詞什麼的都拿到了自己的案前,逐份地仔細看過去,每個字都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但這一番努力的結果卻依然沒有收穫,最終陸縝只能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份最最關鍵的證據——林烈的親筆書信上。
“字確實是林烈親筆,那內容呢……我之前一直只關注了字跡,是不是遺漏了什麼關鍵?”心思跟著信紙不斷翻動,陸縝似乎是抓到了什麼,可再去仔細凝思時卻又什麼都握不住。
“哦?”陸縝聞言,激動得手微一顫,捏著的書信便往下一沉,正好落到了那杯已經半冷的茶水之上,頓時有一片區域便被茶水給浸溼了。
這時聽到陸縝應答的姚幹也已推門而入,興沖沖地將一封書信遞到了他的面前:“大人,那老湯也不知怎麼想的,居然還叫人送來了這麼一封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