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懷琛也只能是暗暗咬牙,只覺得對面聲色不動,卻把“上房抽梯”的手段,運用得爐火純青,偏偏他還腦門上火,自蹈險地。
非找個理由的話,只能說,早上帝天羅渾化大日真意與“根本加持”的一擊,帶給他的負面影響實在太大,以至於心神失守,靈智遇障。
人貴有自知之明。
當懷琛明白自家處境的時候,也就證明他真正清醒過來,至少在思維上恢復了正常狀態。
他馬上想到,如果從另一個角度看,餘慈雖然知道里面的門道兒,卻也沒有戳破虛實。
這裡面頗有學問!
一方面,戳破了也沒什麼意義。
既然是大宗,魔門東支自然也有超卓的厚臉皮,既定的方略不會因為所謂的“真實”而輕易改變。
另一方面,其中可操作的環節可是不少……
懷琛終究不是常人,兩三劫的時光不是白活的,心計和臉皮厚度都相當可觀,雖然心中氣勁兒已經洩了,可思維活躍程度又到了一個新層次。
他死盯著餘慈,誰都以為,他隨時可能暴起,發出致命一擊。
可就那麼一瞬,風消音散,雨過天晴,這位整張臉都笑得皺起來:
“哈哈,淵虛天君先離塵,後上清,跳幫的手段高明,咱們也是彼此彼此……回頭可以多親近親近。”
難得他把兩個疊聲詞念得抑揚頓挫。似諷刺,又似在套近乎。
強辭奪理也好,不要麵皮也罷,氣勢雖是急墜,可相應的,其意圖心思都變得詭譎難明。
至少在不明就理的人們看來,就是如此。
沒有人是傻子,懷琛再怎麼掩飾,前倨後恭的實質是跑不掉的。
這至少也證明,懷琛,或者說他身後的魔門東支,不願意得罪餘慈和他背後的上清後聖。
如此這般……裡面就有可操作的空間哪!
機緣巧合之下,兩邊想一塊兒去了。
特殊層面的情緒流動、意念走向,便在此刻“交匯”。
作為攪動這一切的關鍵人物,餘慈自然心知肚明。
所以,餘慈沒有選擇與懷琛繼續鬥嘴,只是微微一笑:
“親近?有機會的……不過,眼下‘咒鬼’道友還欠我一個解釋。”
現在是表明各自態度的時候。
餘慈伸出右手,攤開手,有一簇光焰,便在手心中燃燒。
細看去,所謂的“光焰”,其實是無數星芒的聚合,每一點星芒,都跳動不休,只被某種力量控制住,才像是燃燒的火焰,搖曳不休。
此時,海天之間,依舊有鈴音流動。
仔細觀察,“光焰”的跳動似乎和鈴音節奏密切相關。
這是玄上返照內明咒的外化。
此符籙虛置景星,鎮壓兩萬餘修士的心神,也等於是承擔了所有的外魔壓力,即使符法本身自有消卸之術,這份壓力也是驚人,搖曳的光焰,正是其表徵。
餘慈心神真實承受的力量,則是數萬倍於此。
他還能言笑晏晏,是由絕對的實力打底的。
懷琛眼皮跳動,他被餘慈視線盯住,心神便是搖晃不定,倒是和餘慈掌心的“光焰”差相彷彿。
他知道自己狀態糟糕,此時和餘慈對上,純粹是自討沒趣,當下繼續厚起麵皮:
“天君遠來是客,或不知此事淵源。本宗嫡傳東昌子,兩個時辰前,便在俱淨坊外圍遇刺身亡。我宗及時發覺,全力圍捕,卻還被兇手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