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慈有點兒好奇了:“怎麼個交易法?”
“八景宮對上清宗重立山門的支援。”
餘慈一聽就笑:“太虛!”
辛乙伸手,晃動食中二指:“丹道已無可改易,不過在存神之術上,因為上一次勘天定元,上清宗已經破滅,導致有些偏移,這次可以改回來。”
還真是現實啊……餘慈都沒想到這一層,也沒有想到,當年上清宗“屍骨未寒”,他們所爭取的道統優勢,便給拿去做了“交易”,或許,這才是勘天定元的本來面目?
如今深想一層,像陸沉、太玄魔母這樣,從散修一步步走上來的頂尖大能,似乎都是選擇了“天之三法”為根基。
陸沉的“三元錘”,就算從陸素華那麼窺得一斑,也能見出,是透過強橫霸道的手段,將“天之三法”,即天地開闢的原生法則揉捏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太玄魔母更不用說,太玄封禁的本質,就是動靜之法。
他們走這麼一條路,至少在起步階段,是否也是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天地法則體系更易帶來的負面影響呢?
換句話說,勘天定元對此界修士的影響,還要在餘慈最初的估量之上。
心有所感,也有所動,但餘慈最終仍是咬住底線:
“還是太虛!”
辛乙“哎呦呦”一聲,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肚子痛,又是搖頭,又是攤手,最後乾脆嚷嚷道:
“小祖宗哎……”
餘慈想笑,但這句話他真不敢硬接,忙抱拳欠了欠身,無奈應道:“師叔言重了。”
總算是扣實了“師叔”的帽子,辛乙便咧嘴笑開,然後又是皺眉頭:“不是師叔我吝嗇,這真不虛了,存神之法既涉靈昧,也關乎道德,甚至真幻、超拔、陰陽這天人三法都沾了邊兒,牽一髮而全身,要想改動,就是八景宮全力支援,玄門齊心協力,也不好辦……畢竟,你們上清的三十六天已經崩了啊!”
聽辛乙這麼一提,餘慈猛然恍悟,原來上清宗立起三十六天,封召各路神明,還有這種功效?
辛乙依舊向他訴苦:“天之三法輕易動不得、生死法則也夠戧,弄不好咱們就是下無立錐之地,子孫後代也都有非人之虞。剩下五個,為一個存神之法,就要動個遍,咱們玄門總共才有幾次機會?況且……”
說到這兒,辛乙停頓一下,再投過來的眼神,就有些凝重之意:
“況且……你的不為自己考慮?比如,勘天定元時,專門為你留一點兒餘地如何?”
“嗯?”
“恕我直言,天君給鎖在真人境界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吧?”
辛乙面色嚴肅,甚至在言語間主動拉開了距離:“對旁人來說,進入真人境界,少說也要沉澱個百八十年,否則‘三災’當頭,死期便至。
“但天君以真人之身,早有天君之能,成無上虛空神通,又精諳天人九法,真人、劫法之間的障壁,其實就是薄薄一層,一捅便破,可為什麼,至今‘三災’未起,修為層次就卡在真人境界的標準線上,不見半分長進?”
未等餘慈回應,辛乙便自問自答:
“雖不知天君是承擔了什麼因果,可這種鎖固,若我老眼不花,恐怕是涉及人之三法與天人三法六道枷鎖,雖使天君在法則層面上,擁有不可思議的敏銳性,但長此以往,以幼童之軀,強舞千斤重錘,就算技巧再高,也是後患無窮。
“也虧得天君執掌生死法則,先突破了一條,形神層次上輪轉圓融,承載力大增,否則情況還要更糟。”
辛乙的模樣,就像是個危言聳聽的江湖遊醫,但餘慈眉頭跳了兩下,沒有反駁。
這些老牌強者,當真沒有一個能小覷,這突如其來的一席話,已是擊中了餘慈軟肋。
辛乙還不放過,再次逼問;“以天君的資質、心性,斷不應當用這種速成法門,後聖大人怎麼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呢?”
餘慈皺眉:“這是我自己的機緣。”
在辛乙洞若觀火的眼神下,實在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他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而涉及法則枷鎖的法理,他也是這幾日本體在域外修行、感悟,周流六虛,貫通九法,才隱然有類似的感覺。
今是經辛乙一提,便已徹底領悟:
宏願大誓,還是不能輕易接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