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慈手指搭在華夫人腕上。
佳人皓腕,幾如瓷玉,淡淡青絡,若不細觀,幾乎看不出來。肌膚相接時,則感覺微冷,面板溫度較常人為低,特別是除了香粉氣之外,其本人氣息,半點兒不露,確實是生機斂藏之相。
如餘慈這等修行有成之人,縱然不懂醫術,對脈象的把握,也遠超常人。
更不用說,進入真人境界之後,“不惑、不疑,不由他而自知”,憑一點脈象感應,對方體內氣血運轉,脈穴排布,便可如圖畫般,呈現在心中。
可事情又沒這麼簡單。
餘慈發現,僅憑脈象,感應還是非常模糊。
所謂模糊,不是指氣血脈穴的排布,這隻能算是完整形神系統的“表徵”,只看到這裡就滿足的話,華夫人請他看病,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隱藏在“表徵”之下,讓餘慈至今都無法測出的,是所謂禁制的源頭。
只以脈象感應所得,華夫人通體內外,並無外力作用的痕跡,只是氣血流速極慢,腰脊處氣血凝滯,這是她不良於行的根源,卻像是自然流轉堆積。
如此,似乎沒有“禁制”存在的跡象,但壓力又確實存在——氣血流速是其一,餘慈微弱的感應是其二。
如果禁制存在,那它必然是完全滲透到形神深層,而且,正處在一種“休眠”的狀態。純憑感應的話,根本無法細究其法理,也就找不到醫治的手段。
要是華夫人允許,餘慈倒想探一絲罡氣進去,但再想了想,他按下這個念頭,詢問道:
“禁制對外力的反制是怎樣的?”
華夫人聞聲知意,當下笑道:“百聞何如一見?平治元君之前是顧惜妾身過甚,其實稍作試探,並無大礙。天君可以嘗試,只用神識探我寸關即可。”
餘慈“唔”了一聲,而另一側薛平治又提醒道:“務必小心。”
盯著指下寸關處,略一沉吟,餘慈便如華夫人所言,以神識刺入。
便在這剎那間,華夫人嬌軀劇顫,脈動之速,超出常態近三倍,臉上卻是血色盡褪,顯然承受了極大的痛苦,氣血執行更是拗逆常理。
饒是如此,她笑容竟然絲毫不變。
倒是餘慈悶哼一聲。在他的感應中,華夫人全身經脈都似要掉轉一般,可真正嚴重之處,卻是在氣血躥動間,憑空凝化出的強橫真意,便從氣血脈穴之中蒸騰而出,直如陰霾濃霧之下的莽莽群山,不見首尾高下。
正因其不測,則愈見其險峻。
剎那間,餘慈神識便與這道真意短兵相接,瞬間的壓力,絕不比楚原湘、武元辰那等精於神意攻伐之術強人稍遜。且極具“粘性”,竟是貼附而上,要鼓動華夫人全身氣血,與他一較高下!
此時此刻,華夫人就是真意控制下的“傀儡”,半根指頭都由不得她。
想到薛平治之前的警告,餘慈無論如何都不會當真與其對撼,當下展開神意虛空跳變之法,頃刻間跳轉了十餘個法則層面,擺脫對方的“粘性”。
而另一邊的薛平治也是發動,虛空中元氣吞吐摩挲,劃分陰陽,又復歸混沌,盤轉間,將兩方神意的鋒芒,挫消於無形。
餘慈暗籲口氣,薛平治則平淡開口:“這麼多次,都只覺得莫測高深,其力難以估算。”
“確實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