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和雪枝對視一眼,童子粉雕玉琢,舉止乖巧,確實是挺討人喜歡,可二人再有女人的母性,但更多還是理智和常識,這麼個小孩子,只從外表看,有五歲沒有?島嶼四面環水,更無舟楫可渡,他是怎麼來的?
餘慈什麼時候收了這樣一個童兒?
此時,先期往餘慈住處報信的下人也趕過來,見亭子這邊人影,鬆了口氣:“餘先生讓仙童到他居處,也請夫人過去。”
雪枝帶著疑惑,與紅衣童子一併邁入餘慈的書房。見她過來,餘慈只對童兒點點頭,轉向她道:
“我這童兒既然萬里迢迢趕過來,總要有個落腳的地方。”
“妾身這便去安排。”
“也不只這一件事。”
在島上,餘慈倒是越來越像主人了,不是他有意欺凌,而是面對一位長生真人,島上沒了蘇雙鶴,任是誰見他,都先矮三分,雪枝此刻更是如此:
“餘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這童兒早年因為一樁事,損了記憶,懵懵懂懂的,需要多讀點兒書……對了,你識字吧。
後一句話自然是童兒講的。紅衣童子努力想了想,半晌才不確定地點點頭。
餘慈嘆了口氣:“寫一個我看。就寫一個‘純’字。”
“哦。”
童兒倒也乾脆,伸出一根指頭,在虛空中描畫,一筆一劃,十分認真。
雪枝也精通書法,一眼就看出,雖說有些板滯,但這字倒是頗有幾分骨架,不像幼兒的字型。
當然,這裡也沒人把他當孩子看。雪枝也在此時發現,童兒筆劃在虛空中,竟然軌跡留存,久久不散,並不見任何別的影響,彷彿天然就該如此,
不說別的,只這真息運化之能,便可當得一個“純”字。
餘慈也是鬆了口氣:“那就沒問題了。多給我這童兒尋些書看,對了,這裡有沒有真界史料之類,比如巫門、劍修這一塊兒的。”
雪枝略加回憶,就道:“有的,老爺……”
她也是給帶歪了,開口叫起了“老爺”,還好反應機敏,強行扭轉過來:“……是老爺當年佈置書房時,放在這兒的,多是一些宗門編史、遊記之類。”
“給他看。”
餘慈吩咐已畢,伸手摸上童兒的腦袋:“慢慢看,慢慢想,有什麼收穫,就和我說。”
童兒用力點頭。
雪枝覺得古怪,反正這不是對一個童兒講的話,但也不是對成年人講的,難道真是一個失憶之人?化身童兒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幾日,難得她用心想一件事,但也嚴重走神,等回醒過來,卻發現餘慈正看她,若有所思。
雪枝又是個恍惚,臉色不自覺發了白。但很快,她就發現是自己表錯了情:
“雪夫人,這裡先知會一聲,明日我就準備告辭了,這幾日多謝款待……”
告辭?雪枝神智剛從岔路上回返,一時竟未反應過來,呆了半晌,心底深處,蘇雙鶴冷酷的命令,卻是轟然壓下,激盪的心湖波紋攪亂了既定的路數,也讓她脫口而出:
“妾身可否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