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擋在餘慈和程濟世之間的,正是虛生,他向雪枝行了一禮,伸手虛引,拿出了送客的姿態,可此時程濟世就擋在走道上,面色冷硬,像是一塊石頭矗在那兒,沒有任何讓路的意思。
可餘慈看都不看他一眼,徑自回房,連著把雪枝都晾在那裡。還好雪枝並不以為意,看那房門開了又閉,迷惑之餘,又覺得好笑,心情莫名倒是好了起來。
另一邊,虛生見程濟世不讓路,卻也沒有硬來的意思,只把眉頭皺起:“你這人好不知禮,既然邀請我家老爺赴會,怎麼也該讓你們家主人手書一份帖子送來,咱們都是侍候人的,身份擺在這兒,只嘴上說說,如何見得規矩?”
程濟世一口氣悶在了那裡。
要說他在八極宗,實則連宗主都要禮待有加,僕從的身份誰也不會當真,可真碰上較真兒的,硬扣住不放,他還真找不到應對的辦法。
好吧,如果不論修為的差異,這也是主對主、僕對僕,很合規矩,很合禮數!正是把剛才他的手段,反手甩了回來。
程濟世養氣功夫當真了得,而且看起來也是肯走理、敢曲伸的人物,雖面色冷硬,卻終沒有再“失禮”,只沉聲道:
“貴主上如何稱呼?”
“我家老爺姓餘。”
簡單應了一句,虛生也不再搭理他,再向雪枝道:“雪會首,請。”
雪枝微笑道一聲“程將軍,就此別過”,便和虛生一起,往船首而去。走廊上,只剩下程濟世,還有已經快要虛脫的胡嬤嬤。
後者本還待說幾句話,緩和下關係,卻正吃了程濟世眼神冷瞥一記,當即就軟了腿,靠著艙壁坐倒下去,等再抬眼的時候,那位“撼山將”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人真有趣呢。”
經由這麼一出,雪枝也沒了旁的心思,草草結束了行程,把召集伶伎的事情分派下去,自己則乘舟歸家。
一路上還在想剛剛發生的事。“冷煙的相好”的確是個妙人,在與程濟世的對撞中,不管是虛張聲勢也好,真有底氣也罷,都站在了上風,還讓人抓不住把柄,至少氣度風儀沒的說。
“對了……”
輕拍額頭,剛剛真是給繞糊塗了,只知道那人姓餘,竟然忘了問他的名字。
便在這好笑又無奈的心情裡,她回到自家在湖上的居所。這座庭院是建在一個湖心島上,佔地數千畝,說是庭院,幾乎就是宮室一般,雕樑畫棟,富麗堂皇。只是絕大部分時候,這兒只有女主人,男主人三年兩載未必會露面一次。
然而這回,遠遠就看到留在家中的侍婢正在碼頭上候著,沒等她下船,已迎上前來稟報:
“夫人,老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