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之後,餘音散盡,再無其他。
盛桐等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都感覺到了震動的源頭,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一切的古怪,都是從那具不知什麼時候進入巫靈禁苑的死屍上來。
他們心中都十分警惕,飛天蜈蚣先是按捺不住,“哈”了一聲,已在喉中吞吐多時的丹毒噴出口去。
飛天蜈蚣本就出身毒門,少時吃了一顆蜈蚣內丹,化為半人半妖,精擅百毒秘法,後來與色蘊合作,在滄江兩岸獵捕修士,其間得了一樁好處,在某種秘法幫助下,吞噬一頭千毒龍的精元,毒功已臻化境,若能做好準備,完全有殺死長生真人的能耐。
色蘊與他合作慣了的,當下也展開巫靈禁苑的手段,將飛天蜈蚣的丹毒化入叢林草木之間,一旦形成界域,便自然滲透毒素。之前他們正是用這種方式,暗算了靈矯,使其劍意流轉滯澀,最終擒拿。
至於盛桐,面上不顯,其實早將那一件幾近十五重天的法器祭起,以秘法遮蔽。三人做好了準備,一齊往那邊去,可沒走幾步,叢林簌簌發聲,有一個人影,從交錯的枝葉樹藤中邁步出來。其身形還算高大,但搖搖晃晃,似乎是喝醉了酒,又好似是重病纏身。
盛桐看得清楚,那可不就是剛剛躺在地上,赤身裸體之人?此時這傢伙依然是膚色發灰,如死人一般,但已經睜開眼睛,眼神幽暗空茫,沒有焦點。
飛天蜈蚣將神意感應落在此人身上,裡裡外外透了個遍,卻是看不出半點生機,不由為之愕然:“難道是化成了殭屍?”
盛桐對此人的身體情況早已瞭然於胸,此時再探,以他真人修為,甚至已經用上界域壓制,也沒有探出什麼差別。依然是那些資訊——生機破敗,肌體寒封,彷彿是被陰魂厲魄格殺。
沒有出現差別,才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一具死屍,與一具走動的“殭屍”,怎麼可能會一樣?
色蘊低聲道:“誰認識他?”
沒有人回應,只是看著“殭屍”越走越近,觀其行進方向,分明就是朝著他們來的。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飛天蜈蚣只覺得心裡發毛,不自覺也壓低了嗓子:
“是不是感覺到咱們身上的陽氣,想著吞掉什麼的?”
色蘊覺得有些道理,催動巫靈禁苑,將一個禁錮在地層深處的俘虜提出來,擺在“殭屍”前進的路上,哪知“殭屍”直接跨過俘虜所在,繼續前行。
三人又對視一眼,向不同方向散開,而“殭屍”的前進方向依然不變,根本就不是對著他們任何一人。
“古怪,當真古怪。”飛天蜈蚣喃喃自語,話音還含在嘴巴里,忽地心中生寒。
一轉眼,就見到那“殭屍”莫名停下,扭轉頭顱,幽深空洞的眼睛分明就對著他,在最深處,竟是有兩簇火苗微微晃動,光線闇弱,但正是這闇弱的光線,穿透無邊黑暗,形之於外,可謂“神明之光”,決非殭屍之類所能具備。
飛天蜈蚣只覺得頭皮發炸,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而下一刻,“殭屍”再轉身,視線直指色蘊。遠處,女修臉色凝重,周邊叢林枝葉簌簌而動,將要形成界域,又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蜈蚣,是你的丹毒發作了!”
“原來如此……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