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是自闢虛空嗎?”
“那也要有人能在裡面活下去才成。”
自闢虛空的無上神通,需要施法者與天地法則意志妥協,才能真正造出生機勃勃的一片自有區域。可目前本源之力所做的,根本就是將天地法則意志強行揉捏,不計後果,生靈之屬,誰能在那裡保得性命?
黑袍由此知曉,九煙死定了……再留下去,他們的下場也差不多。
再看那邊一眼,發現他留下的衣角也已經沒了蹤影,證明其所在的那部分虛空,徹底扭曲、塌陷,而這個範圍還在擴大,
他們現在承受的,並非只是單純的牽引力量,而是要承受整個虛空扭曲盤結的壓力,就像是在紙筒上爬行的螞蟻,在紙筒徹底扭曲的時候,不管它體型有多麼細小,也將給擠死在夾縫之間——除非你有對抗整個虛空世界的能耐。
很顯然,黑袍沒這個能力,這裡所有人,包括太阿魔含在內,都沒有!
黑袍終於生出了退意,剛剛入了魔似的沉迷感,莫名地開始消退,大概是理智終於佔據上風,不管眼前這座“寶山”中藏著多少修行奧妙,都沒有自家性命來得寶貴。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條,《太初東華玉書》也好,《碧落通幽十二重天》也罷,根本都不可能從這裡面找到,有看這莫測高深的情形發呆的空當兒,真不如到周圍轉一轉,碰碰運氣也是好的。
“我們……叔父?”
“原來如此。”
“啊?”
柳觀莫名地低聲發笑,又轉過臉來看他:“你剛剛說自闢虛空……怎麼樣,試過沒有?”
“沒有……”
能夠在大劫法境界之前,參透自闢虛空堂奧,並且成功的人物,就算在長生中人的群體中,也是萬里挑一的奇才,又或是運道無匹的怪才,黑袍終究還差了一些。
“那就不怪你了……你根本估算不出,自闢虛空和現在強行扭曲虛空所需力量的差額。”
早年的柳觀是以“影虛空”名震天下,但更多是依靠魔門心法的獨特之處,由此派生神通,和真正的自闢虛空神通,還有一定的差距,真到進入大劫法宗師境界,才略窺堂奧,可不管怎麼說,也算是有了發言權:
“自闢天地時,由於最終要與賊老天媾和,但凡是掌握了這門神通,消耗的力量其實也不是太多,如果只是要建起畝許方圓,千尺高下,極端點兒說,一個步虛修士也綽綽有餘。可反過來講,像眼下這狀況……消耗超額何止萬萬倍?”
“萬萬?”
柳觀沒有精確估計的興趣:“你只要知道,消耗非常巨大就好,大到這一方虛空加上太阿魔含,加再加上在場的所有人都供養不起的程度!這樣,就有意思了。”
不只是黑袍,所有聽到柳觀分析的修士,都逐一反應過來。
“本源之力的衍化層次和力量完全不匹配,就算有人供著也一樣。那麼這一系列反應,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確實,如果按照柳觀的說法,就等於是說,拳頭砸在小腹上,力量本沒有那麼大,但衣服的褶皺卻是按照更慘痛的情況變化的。
這是造假啊,還是造假啊?
“看起來,這是藉著東華虛空,搞出的一次推演,至少有一半,都是在模擬,而非真正發生。畢竟東華虛空的情況,與自然天地還是不太一樣,為此,必須要所調整,這一點,黃泉賤婢必然在事前已經有了準備。孰真孰假,已經分不清了,既然如此,再看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如果是真的,你就要一直看下去嗎?
更遠一些,鬼厭也是側目。對柳觀這位大劫法宗師眼光、心智,他還是比較佩服的,至少那跳出天地法則,落腳到虛空本身的思路,讓他耳目一新。
之前他也和黑袍一樣,在天地法則體系上,傾注太多精力了,不免就侷限了思路。
不過話又說回來,對柳觀最後一個結論,他卻不願苟同。
柳觀雖是大劫法宗師,但餘慈能夠斷定,這位在天地法則體系上的認識,並未能與自己比肩,也就是說,他還未能見出這一套體系的全貌,以及該體系在元始魔主本源之力影響下,產生的結構性變化。
可以見出,至少在法則層面,所有的一切都是絕對真實的,從頭到尾,都有一個完整的變化鏈條,上面每一個環節都嚴絲合縫,並不存在虛擬的問題。
話又說回來,柳觀的觀察也沒有問題。
作為具備自闢虛空神通的修士,餘慈能夠估算出,不與天地法則意志媾和的話,扭曲大片虛空所要承受的壓力,柳觀的判斷還是比較準確的。
可如此產生的矛盾,如果僅以“黃泉夫人的設計”為理由,未免太過牽強。
鬼厭覺得,還有另一種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