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池沒有再說話。
“我還有句話,前些年,你們也是如此境況,怎麼不見島上風雨飄搖。”
“那是……”
“那是因為你們和羅剎教關係好,暗中結了盟……好吧,好吧,只是互不相犯!”
餘慈見葉池臉上微微變色,便改了口,續道:“當年你們和羅剎教的默契總是有的吧,可一旦壞了交情,局面就完全不同。世事不正是如此麼?要麼成就像論劍軒那樣的大門閥,要麼合縱連橫,加入洗玉盟那樣的大組織,或許才能得保太平……”
說到這兒,他又想起什麼,嘿地一聲笑:“當今之世,天地大劫興起,又哪有真正的太平可言?我也是妄言了……”
他越是這麼說,葉池越能感覺到他的心意,微微頷首:“大師所說,皆是金玉良言,然而我宗孤懸海外,以前是圖個清淨,如今大劫一起,卻是四面皆敵,欲爭取盟友而不可得,這就不是當日所能預料的了。”
聽葉池這般冷靜分析,餘慈就知道,半山島不是沒考慮過轉變,其實若非如此,與羅剎教、海商會的“交易”又從何而來。
但半山島周邊,更多的還是希望他們永遠孤立的對頭。
這時候,餘慈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想拿出他真正的主意。
可這時候,葉池的視線又轉過來,直對他的眼睛:“話說至此,我也有一事不明,請大師為阿池解惑——大師自北荒起,在吳鉤城、在此地,都是全心相助,令人感激。可世間最重的便是人情善緣,據我所知,宗門與大師少有交往,這一樁善緣,卻是結在何處?”
“這個嘛……”
餘慈雖是料到葉池早晚會問這一回,但以前準備好的理由,到了嘴邊,忽又覺得沒什麼意思。
然後,他走神了。
他看著葉池清俊嫻靜的面容,心中想到的卻是葉途因為這個妹妹,沮喪自卑,偷偷抹淚的模樣,不由一笑。轉瞬又想到天裂谷上,那往來縹緲的女仙,一劍貫空,雲霧留痕,令他享用不盡……
可最終,所有的記憶都停頓在一個極微妙的細節上:那是他從葉繽掌心,取回鬼獸斷角的一瞬間!
微妙的動作,微妙的感覺,還有微妙的回憶本身……
他咧嘴笑起來,就此找到一個極好極好的理由:
“仰幕吧。”
“嗯?”
“我是說……我一直非常仰幕葉島主。”
一字一字地說完,看葉池罕有的愕然失措的模樣,餘慈反倒笑意全無,他仰首向天,夜空中分明一片清淨,可他卻似見到葉繽馭劍飛空留下的軌跡……那是她在天地間的留痕,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清晰。
倏乎二十載,已經完全不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