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金符升入紫府,自具神通,光輝照下,翻出的都是修行時絕大的隱患,可在衝關的要命時候,化為心魔,令人萬劫不復。而此時先一步明晰,並不能避免魔劫,卻能正面應對,避開被“暗害”的危機。
餘慈明白,情緒發端於妙相之事,但此事不過是誘因,它僅是非常清晰地展示了一個很熟悉的事實:
在問心路上,面對高歌化虹而去的於舟老道時;在與離塵宗決裂,面對給他種下燃髓咒的方回時;在世間闖蕩,面對似乎總是在他身邊來去的曲無劫、大梵妖王、羅剎鬼王等此界最頂尖的存在時;當然,那些赫赫有名,卻‘僅僅’是真人、劫法一類的大能,亦在他‘面對’之列……
他確實無能為力。
少年時羨慕長生,嚮往神通,便稱“長生應是一切意義的集合”,讓他滿足,讓他快樂,如今修為漸長,見識日增,他忽然發現,那樣的想法,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人慾無窮盡,既然要集合一切意義,便是要滿足一切願望,無所不能——而這又怎麼可能?
當願望理想和現實碰撞,情緒總會有所反應。平日裡,他壓制得都還好,因為他可以為自己找到理由:他對上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但在關鍵時刻,人心總是放大的。
修行者若是總是生活在不甘和無力之下,習慣於失敗,焉能指望日後取得大成就?便是以餘慈堅韌的神經,也不能完全忽略這些挫敗感的影響。
曲無劫勸他遠離這一個層次,正是出於這個緣故。可惜,金玉良言亦未能扭轉人之性情那巨大的慣性。
那些負面的東西,便在此刻劇烈膨脹,他在這許多事上積蓄的憤怒、不甘、無力、悲哀,包括他那些壓抑的欲求、未了的願望,一個個從心底翻出來,正如同噴發的火山,億萬鈞岩漿激湧,足以將人的心智燒成灰燼。
如果餘慈沒有準備,眼下一條命已經去了八九成,而在此刻,他卻是祭起一個心法,虛空中,如虛似幻的氣芒遊動。
“當!”
“重錘”落下,“火花”四濺,那些激湧的負面情緒猛然一窒,有一塊突地空落,卻是被“截”了去。
“憤怒嗎?暫且壓著!”
那名為“憤怒”的情緒心魔,就這樣被硬生生砸進了誅神刺中,而這還沒完!又是一聲巨響,同樣又有一塊情緒剝離。
“不甘心?壓著!”
“無力?壓著!”
“悲哀?壓著!”
……
云何降伏其心?如是降伏其心。
如此粗暴直接的手段,只有劍修才做得最正宗、最有效。而絕代劍仙昊典的誅神刺,其百靈、十陰諸法,無不暗合此類法門。
然而這還不夠,沒有一個真正強大到極致的心臟,便絕不可能真正壓伏那無有止盡的情緒,餘慈現在還遠達不到這一點。
一時的壓制,只會帶來更狂暴的反衝。
餘慈卻完全不顧及這些,他捨棄一切雜念,只用誅神刺法門,無數次地鍛打錘擊,在全然忘我的狀態下,他真的將所有的負面情緒全數封入誅神刺中——即便只是那幾可忽略的一瞬間。
神意流轉之下,一剎幾若永恆。
卡嚓嚓一連串響聲,餘慈身上有形無形的束縛一併粉碎,紫府金符無比清靈地旋動,瞬間易換了餘慈身上千萬億條氣機,將其推上一個新的層次。
這就是升階的力量,由內而外,如脫胎換骨一般。
也在此刻,這奇妙而強大的力量,推動了早已預設好的“移宮歸垣”心法,將生死玄機一下子拋離了剛寄託三個月的畢宿,投入無有憑依的虛空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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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裡糊塗過了一天再看,尼瑪欠了兩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