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慈具備的半山蜃樓劍意,是由葉繽以絕頂的劍道造詣,化於霧氣之中,透過氣機聯通,鐫刻在餘慈神魂之上,後經種種機緣巧合,提前為餘慈掌握。雖非是餘慈本人精修苦練而來,對其中劍理未能明徹,但與他心志性情、用劍習慣都非常契合,早與他渾融一體,這最難一關,已是過了。
手中純陽符劍顫了顫,並未真正作勢,卻有絲縷劍氣騰起。與之同時,餘慈身上似有一層光綻開,化入劍氣之中,如一圈水波向外擴散。劍氣所至,心魔煞氣立化虛無,那成形陰魔在中間掙扎幾下,終於還是抵擋不住,歸於無形。
餘慈總算明白,當日在南霜湖,面對無形無相的心魔煞氣,夢微為何能應付裕如,原來是有這法門傍身。無怪乎慕容輕煙修為在她之上,也比不過她的從容,大概也只有離塵宗這樣的玄門正宗,才能有如此底蘊。
念頭剛一轉,前方煞氣陰霾又至。
餘慈嘿地一笑,身上分明有劍音鳴響。
接下來幾波陰魔衝擊,他都抵擋過去。尤其是後來數十頭成形陰魔合圍,煞氣瀰漫之時,他甚至已能運用半山蜃樓劍意,佈下一個丈許方圓的圈子,帶動劍氣流轉,圓融無疵,攻守自如,任陰魔呼嘯撲擊,劍意運化絕無滯礙。
非但如此,由於餘慈心中憋著一團火,其中滿蘊著嗜血殺伐之氣,幾輪劍氣下來,非但勢頭不減,反因屠戮陰魔,積蓄煞氣,使得威力更盛。
“好!”
這是於舟老道的喝彩。
彩聲中,餘慈攻勢一漲,瞬間將幾頭陰魔斬殺,長吁口氣,轉身走回。數輪破邪劍氣發動,看似舉重若輕,其實並不輕鬆,他身上已出了一層薄汗,精神倒更顯健旺。
遙遙看著看著幾位仙長神色各異的表情,餘慈雖然已經從專注於劍的狀態中退出來,但仍沒有去翻找前面的心思。此刻,心中那團火似乎發散出去了,但他明白,餘燼中仍有一股力量在跳動,時時刻刻撞擊他的胸口:
他的劍,能更利否?
這個疑問來得突兀,但顯然比前面的問題更牽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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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春來,山中寒氣仍未消散。
餘慈緩步走在山腰楓林中,枝上未抽芽,卻微透著青,遠觀倒是有朦朧的綠意籠在枝頭。
散了會兒步,他轉頭看向止心觀上空。那裡,一條長有四十尺的細長影子在蜿蜒遊動。這細長影子的主人便在觀中,與人談論的,大概就是關於他的話題。
已經是回到止心觀後的第二天了,餘慈正面臨著人生中一個關口。
他已經知道了何清仙長的來意。那位看起來很是嚴厲的女修,正是離塵宗山門派來調查絕壁城之事的。白日府的覆滅、金家血脈的斷絕、絕壁城的混亂傷損、勢力消長,都在調查範圍之內。當然,像是屠獨所使的“虛空心魔蛛影咒”、回程遭遇的赤陰女仙、真人陽神等事,也都包括進去。
這是非常複雜的事件,但從某種意義上說,又非常簡單。
如果要將一切問題都弄得水落石出,即使以離塵宗之能,短時間內恐怕也難以做到。但如果只是判明當事人的態度、責任,並相應做出處置,則並不困難。
大概,現在已經要有結論了吧。
餘慈隨手拔弄著身畔浮游的魚龍身軀,心態應該還算得上是從容。
把命運交到別人手裡,無論如何都不是個好的體驗。不過該做的事情他已做了,在絕壁城時,他利用屠獨轉移落日谷的視線,也卸掉了一些責任,回程那個月魔傀儡、真人陽神的追殺,更是把事態攪混,讓人很難不去揣測更深層的陰謀,從而使得白日府覆滅的影響,進一步弱化。
更不用提謝嚴、解良和於舟三人,擺明車馬站在他這一邊。尤其謝、於二人是絕壁城方面的直接負責人,他們的態度,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山門的決定。
腳步匆匆響起,那是寶光一路小跑過來。
餘慈回頭,只見小道士跑得滿臉通紅,卻咧開了嘴,笑叫道:
“餘師兄,你要挨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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