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藍倒是頭一回聽說有這樣的東西,頗是驚訝。赤陰看著案几上的銅鏡,神情倒是頗為複雜:
“此鏡是我那死鬼老哥在百多年前,北方魔門大動亂時,趁亂入手的。據他說,當時東盧山陸沉老魔與魔門交戰,以一記‘混元雷槌’,打得百里地陷成湖,魔門教眾死傷無數,連帶著千般法器,包括數件有名的法寶,都給轟成廢渣。這鏡子便是他事後從戰場中得來,因其未見明顯破損,材質相當驚人,便以為是件寶物,拿回來研究,但多年無所得,直至被那逃奴偷走。
“如今看來,那廝也不是一無是處,十餘年間,還真給他鼓搗出一些用途。他在丹崖上,我在幽求宮中,相隔十里,感應不絕……想來就是我真的遠離,他也能攛掇著謝嚴追上來。哼,只恨當時‘燃息香’用得少,不曾滅殺這廝神魂,才有今日麻煩!”
稍頓,她冷笑道:“昨夜,落日谷派來了徐回,本是給金煥撐腰,卻眼睜睜看著白日府被滅了滿門;天翼樓上,那影傀儡下煞手,通神以上修士死了三十有多,天裂谷動亂至今,也沒有短時間內如此慘重的傷損;更不必說城中人心惶惶,比昨夜之前,大大不如。如此亂象,他還真當絕壁城純是他的,由著他折騰?
“我有麻煩,他的麻煩比我更大。我倒要看看,等這些事發了,那狗材會是一副什麼表情!
“到那時……”
隨著赤陰漸低的言語,靜室四壁寒徹,明藍臉上笑意收斂,眉目間有些沉鬱,但最終什麼話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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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了赤陰口中的“麻煩”,餘慈的心情與十里外的女修頗有不同。
和史嵩等人的商談早就結束了,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不適合用心勞力。斥退了明藍沒多久,史嵩等人便都告辭,更早一些,謝嚴已經離開,去做他請託之事。
屋裡只剩餘慈一人,他閉上眼睛,“心內虛空”鋪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天地就展現在眼前。
依舊是明月虛空、山林小湖,可是這裡依舊沒有恢復常態的寂靜安然。興風作浪的“魚龍”已不見,可是天上圓月光芒閃動,乍明乍暗;暗夜山林則是模糊到了極致,像是一團扭曲的霧氣,在虛空本身的波盪中起伏變化,偶爾清晰一些,已很難說是山林,而是由千百個支離破碎的畫面拼接起來的。
那裡面,出現最多的,是赤陰和明藍。
餘慈一直在透過照神銅鑑觀察另一邊的情況。雖然距離過遠,造成影像破碎,但憑藉判斷,大致的情況還是瞭解的。赤陰做夢也想不到,照神銅鑑會是這麼個用途,其一舉一動,都映現在餘慈“心內虛空”之中,化為暗夜的背景,為餘慈察知。
所以,餘慈能在她離開之前,及時醒轉,請託謝嚴幫忙攔截,將赤陰堵在幽求宮中,半步難行。
這種玄妙之事,不細細解釋,常人實難想象。不過在“心內虛空”中,最不可思議的事,卻不是這個:
虛空動盪中,月華也在中央小湖上閃滅,此時湖水也是翻騰不休,忽有一道黑影破水而出,在虛空中狂舞,崩濺的水霧映著月光,如零瓊碎玉,美不勝收。
那正是之前消失不見的魚龍!
魚龍一現,虛空的動盪就愈發明顯,倒似整個空間都圍繞著魚龍打轉一般。與之同時,魚龍漆黑亮澤的身軀也彌散出一層極淡的霧氣,漫入虛空中,轉眼不見。
“心內虛空”激盪太過,衝擊甚重,餘慈沒有在其中停留過久,不一刻便退出來,卻是砸巴著嘴,似乎在品嚐什麼東西。靈敏的嗅覺也捕捉房間的空氣中,流動著一層辨不清香臭的氣味兒,非常奇特。
此時,房間門響,謝嚴面無表情地走進來,目光在他臉上一掃,見他氣色不錯,臉上便緩和了些:“你讓我做的,我都做了……只是你這法子實在彆扭。你若真看她不順眼,還不如直接上門,一劍斬了來得乾脆,這樣僵持著,有什麼意思?”
“這裡有些緣故。”
餘慈一笑,正想解釋,屋外有人哈地一聲笑:
“謝老大,你家的小輩,還沒死麼?”
大笑聲中,鬚髮焦黃的徐回邁步而入,雖是笑著,眼中卻是寒徹。
餘慈看了此人一眼,卻是先轉向謝嚴,笑道:
“師伯明鑑,這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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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刺兄要釣美人魚,能否如願以償還不知道,不過魚龍是先釣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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