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無盡的黑暗,意識彷彿墜入了深淵之中。不斷的往下墜落,也不知何時是一個盡頭。
阿瑞安赫德睜開了眼睛,默默地觀察著這個漆黑的世界。如同那神靈尚未分割開的混沌一般,時間和空間彷彿在這裡同時失去了意義。
有人嗎?這裡是哪裡?
阿瑞安赫德想要張口說話,卻發現原本無比簡單的動作,現在卻變得異常的吃力。她嘗試著蠕動了幾次嘴巴,卻連一個音節都沒有吐出來。身體好像斷絕了和意識的聯絡,不管阿瑞安赫德下達什麼命令,都只是沉默著,沒有任何的回應。
我難道,是死了嗎?
阿瑞安赫德受了多重的傷,沒人比她本人更清楚了。日曜騎士的身體恢復能力遠超常人,加上怒氣的作用,許多輕傷都是可以不藥而癒的。但是面對同樣是日曜的對手,就算是這樣的身體,能做的也只不過是拖延一下死亡而已。
和強者力戰而死,總算也不是完全無法接受。
阿瑞安赫德嘆息了一聲,身為騎士,早就有了戰死沙場的覺悟。只是自己的心意無法傳達給自己的愛人,才是這輩子最大的遺憾。雖然在最後的時刻,辛洛斯能夠及時過來救自己,自己應該很慶幸了。
如果那時候就抓住了他伸過來的手,那該多好?
日曜騎士也是人,也有著自己的喜怒哀樂。褪去了強大的外殼之後,阿瑞安赫德的內心和其他女性並沒有什麼不同。身下仍然是無盡的深淵,根本看不到盡頭。阿瑞安赫德努力的回憶著往日的一點一滴,心中漸漸地平靜下來。
這一生......
“情況怎麼樣了?”
正在這時,熟悉的聲音在深淵之中響起。儘管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儘管聲音中帶著數不清的疲憊和虛弱。卻已經足夠讓阿瑞安赫德認出聲音的主人。阿瑞安赫德猛地睜開眼睛,向著四面八方望去。可深淵仍然是深淵,和先前並無任何不同。
是辛洛斯的聲音!難道我沒死?
“情況非常糟糕。瑪麗安娜跟阿瑞安赫德到底是多大仇?要是換做別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你看看......渾身上下三十八道劍傷,其中十七道是貫穿傷。心肝脾肺腎。五臟全部被重創。一口氣斷了二十一根肋骨,大腿上和脖子上的大動脈全部被切開......四肢上的傷倒是輕一些,右手粉碎性骨折,左腳肌腱被割裂......”
“夠了......咳咳!”回答辛洛斯的女聲有些熟悉,好像是那個叫約亞希姆的少女。辛洛斯猛烈的咳嗽著,打斷了醫生的回答,“......她還有救嗎?”
“如你所見,救是救回來了。但是這樣的傷勢。給她的身體留下了無數不可彌補的暗傷。瑪麗安娜的劍氣傷到了她的脊椎,就算這次勉強救回來了,但是身體的靈活性大降是必然的,說不定連怒氣也......而且,我想你應該知道,許多騎士年老之後身上各種舊傷就會復發......阿瑞安赫德可能活不到那時候。”
聽上去,自己應該沒死。莫名的,阿瑞安赫德就已經確信,這應該不是自己的幻聽,而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儘管無法脫離這個黑暗的世界。但是看起來,耳朵暫時還沒失去功能。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咳咳......”
又是一連串重重的咳嗽聲,許久之後。咳嗽聲才平靜下來。約亞希姆嘆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道。
“你自己傷的也不輕,肋骨斷了兩根,其中一根插進了肺裡。雖然已經幫你搞定了,但是最近沒事少說話。”兩人沉默了一會,只聽嘎吱一聲響,好像是約亞希姆推開了房門,“我只是一名醫生,不是神靈。外傷可以治。但是阿瑞安赫德傷到的卻是根本。如果是我們魔法師,碰到了這樣的傷勢。肯定直接放棄當前的身體了......梵卓先生,你也別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吧。”
“......”
看上去,這次是死不掉了。只是對於一名日曜騎士來說,身體素質的大幅降低,甚至還要連怒氣修為也要降級,這樣的痛苦,也是很難承受的吧?
只是阿瑞安赫德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心中竟然沒有多說失落,反而還有著淡淡的驚喜......是因為還能再回到他身邊嗎?
“謝謝你,約亞希姆。”辛洛斯的聲音聽上去很沉重,片刻之後,他邁著同樣沉重的步伐,向著門外走去。
我受傷,他會很難過嗎?
阿瑞安赫德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一輩子好強的女人發現,原來以往所追逐的,其實還比不過愛人一句擔憂的話語。雖然是在昏迷之中,但是阿瑞安赫德的心中卻充滿了喜悅。
“誰說沒辦法的。”門外傳來了幾聲散亂的腳步聲,好像是有幾個人一起擁了進來。而當先那人的聲音對於阿瑞安赫德來說也非常的耳熟,應該是夏娜洛特。
“阿瑞安赫德的外傷簡單,她主要是被傷到了根本。那麼,就幫她補回去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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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