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褚掏出帕子,輕咳了兩聲。
宮裡人都知道蕭九千歲的身子骨並不是很健壯,這和他當初捨身救成慶帝,傷了心脈有關,每到換季的時節總是比常人更難熬。
就好比現在,只是深秋,可他卻穿著打扮的和寒冬無異,前不久還感染了風寒,時常能聽見他的咳嗽聲。
宮裡也有人猜測,這和他經常服用成慶帝的丹藥有關,他今年也就三十出頭,還算是青壯年,就連他都抵抗不了那些亂七八糟丹藥的毒性,更何況成慶帝那樣垂垂老矣的老人呢,恐怕更加命不久矣。
旁人都看的明白,也就成慶帝和著了魔似得,不相信太醫的話,一心認為他身體的敗壞只是因為受到了上天的感召,離得道飛升已經不遠了。
“既然你說你愛慕我,那你能用什麼方式來證明呢?”晏褚凝視著蔣鳳嬌,輕呵著問道。
“能、能怎麼證明?”
蔣鳳嬌打了個結巴,對方的眼神太有壓迫力,這一點,即便是面對著成慶帝她都沒有感受到過。
“嬌嬌現在這樣,難道還不是愛慕九千歲的證明嗎,還是九千歲,不信嬌嬌?”
蔣鳳嬌用修剪的整齊的指甲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一下子打了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平複心情後嬌滴滴地說道。
她的眼睛都快眨抽筋了,對面這個不男不女的陰陽人,未免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
“沒錯,我是不相信。”
晏褚嗤笑,視線直勾勾地對上蔣鳳嬌:“你讓我怎麼相信,好不容易從宮女的位置爬上來,一心想做人上人的蔣貴妃,居然會喜歡我這個閹人,還是說,你喜歡的不是我,只是我的權勢,我的地位。”
“你想要的,是太後的位置吧?”
晏褚一步步向前,蔣鳳嬌被他逼得不斷後退,直到撞上身後的柱子,沒有退路。
“是又怎麼樣?”
蔣鳳嬌算是看出來了,那個男人天生就沒長感情那根筋,估計是淨身的時候年紀還太小,一點都不懂得做男人的樂趣,自然心裡就不會有嚮往了,勾引這樣的事,在他身上,根本就是做無用功。
想明白的蔣鳳嬌不再假扮嬌羞痴情的模樣,幹脆露出了自己本來的面目。
“九千歲,我們是一路人,我比任何人都懂你的野心,我們都吃過被人踐踏,肆意淩辱的苦,所以為了往上爬,我們都能不擇手段,犧牲一切。”
蔣鳳嬌將丟在地上的輕紗撿起來,隨意套在身上,既然絕了勾引對方的心思,她也懶得在一個太監面前露肉,有失她的身份。
“沒錯,我今天怎麼做,確實是為了得到你的助力,但你有沒有想過,在這深宮之中,只有我,才是你最好的盟友?”
色誘不成,蔣鳳嬌幹脆替晏褚分析起了現在的局勢。
“大皇子和三皇子已經長成,他們是絕對不會樂意受你的擺布的,四皇子的生母出生萬俟一族,脾性清高,如果扶持四皇子登基,萬俟蘭和萬俟一族絕對不會允許你這個閹人攝政,操控四皇子的言行,而我就不同了,我能依靠的,只有陛下,一旦陛下駕崩,在這後宮裡,我和五皇子就孤立無援,能夠仰仗的,也只有九千歲您老人家的善心。”
蔣鳳嬌的手指又有些不安分了,在晏褚的胸膛磨磨蹭蹭的,只是對上晏褚冷凝的視線,她嚇得瑟縮,稍微老實了一些,撇了撇嘴,繼續往下說。
“你想要的,只是一個好控制的傀儡,而我想要的,只有太後這個尊崇的位置,到時候你是大商實質上的皇帝,而我只要享這潑天的富貴,我們互不幹擾,豈不是很好。”
蔣鳳嬌可是查清楚了,蕭褚的戶籍上只有他一人,去他的家鄉調查,他的那些家人早在當初逃難的時候都死絕了,不然他也不會自賣自身,進宮當太監,所以絕對不用擔心他在宮外還有什麼血親。
一個沒有親人的太監,再威風也就是這幾十年的事,大商的江山,終究還是她的孫子,曾孫子的,蕭褚愛管朝政,那就讓他管,自己和兒子還能省心呢。
當然,如果有機會從蕭褚手裡奪權她還是樂意的,誰能真心實意的想當傀儡呢,不過這一切都得等她的皇兒長大了再談,現如今,讓蕭褚當他們的擋箭牌,吸引所有敵人的注目也好。
“所以,只有祝我一臂之力,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我想九千歲,應該不會不懂吧?”
一個宦官想要幹政,本來就是一件麻煩事,首先民間和前朝的爭議絕對不會少,成慶帝如果駕崩,蕭褚必然要在幾個皇子裡面挑選一個繼承皇位,除非四個皇子都死絕了,不然決計不可能越過他們,從宗室當中挑選嗣子繼位。
可要接連對四個皇子下手,要麼絕對不留一絲痕跡,可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現如今蕭褚對前朝的掌控力,還沒可怕到這樣的地步,一旦他做了,離底下的人徹底反他也就不遠了。
但留一個成慶帝的皇子繼承皇位就不一樣了,好歹明面上的遮羞布給了,天底下貪生怕死的人更多,不把他們逼到極點,他們還是願意安生過日子的,這世間,裝傻的總是多數。
蔣鳳嬌真是因為看透了這一點,才對說服蕭褚,有著強烈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