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晏褚的話給了他們不少觸動,一開始,即便他們相信晏褚沒撞人,可同樣心裡也是認為晏褚不該扶人的,可在聽完晏褚的話後,回過頭一想——什麼時候起,人心變得那麼冷漠了?
什麼時候起,做好事,已經變成了自找麻煩的代名詞了?
雖然這番話對眾人的觸動很大,可是結合現在的國情,恐怕在路上遇到一個需要幫助的老人,他們依舊沒有攙扶的勇氣,或者說,在沒有確定保障自己不會惹上麻煩的情況下,沒有幫助他們的勇氣。
也正是因為這樣,更能凸顯出晏褚的難能可貴,如果這樣是笨,是傻,世界上多一些他這樣的笨人傻人,或許能夠和平的多了。
這些天,晏家難得有了喘息,因為關於車禍的責任認定快出來了,加上按照當地的習俗,橫死外地的人頭七到七七這段時間格外重要,忙著選墓,替孩子落葬,操辦喪事的那些人暫時沒有分出精力來找晏銀生一家的麻煩。
同樣的,晏天的喪事徐淑芬也沒有通知晏銀生這個晏天的親小叔,兩家的關系,因為晏天的死和徐淑芬的胡攪蠻纏,徹底的斷了。
因為知道這件事絕對沒完,即便這些天難得消停,晏銀生和杜鵑的精神狀態也不好,一個個蒼老了不少。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這一天杜鵑和晏銀生難得有心情去菜場買菜,還特地買了一隻活公雞打算晚上煲湯好好給兒子補補,就看到了提早回家的晏褚,疑惑的問道。
“我向公司請了一段時間的假,這些日子,我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晏褚對著父母說道,神色輕松,並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難過的跡象。
現在一切都在他的計劃內,唯一虧欠的可能就是眼前這對老夫妻了,還得陪著他再受一次罪,因此他不希望因為他被停薪留職這件事,再惹老兩口著急。
尤其是母親杜鵑,這些日子家裡最自責的就要屬她了,上輩子因為接連的打擊,使得她換上了老年痴呆,這一世,晏褚做什麼都得把握好一個度,防止上一世的悲劇再度重演。
因此這些日子裡,他一直都很注意夫妻倆的情緒。
“休息休息也好。”杜鵑倒是沒懷疑兒子的話,只是覺得終究還是她借車的罪過,要不然兒子好好的上著班,那裡會有這樣的荒唐事發生。
“媽,趁我難得有個長假,之前你給我相看好的姑娘就約出來吃個飯處處唄,沒準趁這現在,我還能給你討個兒媳婦回來呢。”
讓日最讓杜鵑犯愁的就是兒子的婚事,要是早些日子晏褚說這些話,老太太絕對能美死,可現在不一樣了,明明是件喜事,她卻連笑都笑不出來。
杜鵑不是老糊塗,怎麼看不出來兒子主動提及相親,怕的就是她胡思亂想呢。
“姑娘哪有那麼好找的,媽再給你尋摸尋摸。”
杜鵑勉強笑了笑,現在這情況,她也沒心思考慮兒子的終身大事了,怎麼把眼前的麻煩給處理了,這才是首要大事。
姜家的房子裡聚集了一群人,如果此時晏褚等人在場的話,就能認出來,那天去他家鬧事的人基本上都湊齊了,包括徐淑芬和晏金生同樣也在場。
姜家,就是差點和徐淑芬成了親家的人家,姜琳是姜家的獨女,她一死,整個家庭愁雲慘淡,被籠罩上了一群陰影。
姜父去的早,林福美將獨女視作自己晚年的依靠,現在女兒死了,悲傷之餘,她將生活的重心轉到了和她感情最好的弟弟林福壽的身上,今天這場聚會,正是林福壽阻止的。
在場的還有一個陌生面孔,是林福壽找來的律師。
“所以這事咱們真的沒辦法了?”
一群人仔細詢問了律師關於車禍賠償的事,結果得出來的答案和晏褚那天說的相差無幾,在這個案件裡,雖然車主是晏褚,可是他對這個案件,不負任何責任,同樣的,賠償問題也牽涉不到他身上。
“還得等交警隊的責任認定結果出來,不過就目前看來,你們想找車主要賠償,還真不可能。”
那個律師長得斯斯文文的,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頭發上抹著啫喱,帶著金絲框的眼鏡,看上去就很讓人折服的模樣,在場沒有一人質疑他的能力。
“再說了,你們也說了車主跟你們提出過物權保護法,也就是說車主本身對現行的法律也是有所瞭解的,既然他知道法律能夠保障他的權益,就絕對不會妥協給予你們賠款。”
這件事本就和車主沒關系,相反車主還倒了血黴了,好好的車子完全報廢不說,在保險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賠付的生活還被一群吸血鬼給盯上,只能說是流年不利吧。
但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既然收了這幾戶人家湊一起給的錢,律師肯定還是要幫忙出主意的。
“江律師,我不懂什麼物權保護法,但是之前新聞上不是也有類似的訊息嗎,一個女人將車借給朋友,後來發生了車禍撞死了人,她的朋友無力歸還欠款,女子作為車主,被要求替她朋友出那筆錢,同樣的事,發生在我們身上怎麼就行不通了呢?”
有個心急的家屬想不明白,這兩樁事不是完全一樣嗎,怎麼到他們身上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
他們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不可能還去晏銀生家鬧,還不是因為之前就有現成的案例擺著,所以他們才心動的嗎。
“那個案子我聽說過。”律師點頭開口,那個案子很有名,當時網路上罵聲一片,都在抱怨司法不公,出車禍的是朋友,怎麼車主好端端借個車,也借出大麻煩來了呢。
可實際上,這案子判的,一點都不冤。
“那個案子裡,肇事司機的駕駛證已經過期了,車主在借車給自己這個朋友的時候,也明確知道這個情況,因此對於車禍的發生,她同樣也是過錯方,自然要承擔責任,可是就你們遇到的情況,當時坐在駕駛位置的死者晏天有駕駛證,也有多年的駕駛經驗,借車的理由正常,是為了自駕遊,這種情況下,車主的母親做主將車借給晏天,完全合情合法。“律師幫忙詳細地解釋了一遍,在場多數人面面相覷,他們還真不知道有這個原因在裡頭。
仔細想想晏褚那天說的話,似乎也有差不多的意思在裡面。
和著兩樁案子不一樣,那他們豈不是白忙活了?
這麼想著,眾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徐淑芬夫婦身上,本來他們去找晏銀生一家的麻煩也有這夫妻倆禍水東引的成分在裡面,現在晏銀生一家的主意打不來了,可這對夫妻總不能放過吧。
“江律師,你是經驗豐富的大律師了,你就幫我們想想辦法,那車確實是晏褚的,這件事怎麼都不能說和他沒關系啊,再說了,我兒子開了那麼多年的車都沒出事,誰知道是不是他的車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