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怎麼同她一模一樣?
顧辭初行了禮,規規矩矩的抽回手,不疾不徐的說:“陛下的病可好了?”
元疏桐聽見鹹寧女皇對他撒嬌:“早便好了,見到顧愛卿你,便好的更徹底啦~”
顧辭初頓了一刻,突然問:“如花公公怎麼沒有隨行侍候?”
奇怪,先皇先後走的早,她一向十分依賴如花和小翠的。
鹹寧女皇臉色稍變,隨即又笑靨如花,道:“朕被這皇宮大院關了二十年,如今想自由一些,只是去院子逛了逛,便沒叫他們跟著。”
門外一幹人等也很懵,如花垂著頭,有些奇怪的問:“不知顧國師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元疏桐心一沉,完了完了,她把頭又低了低,兩個眼睛咕嚕咕嚕的轉悠。
擅闖女皇的內臥可是大罪,顧辭初這貨是鹹寧的老主顧,自然無上恩寵隨隨便便,可她就是個小小刁民啊……
主子,二狗不孝,堪堪探到些秘密,還沒湊滿一張紙的量,就要下線了嗚嗚嗚嗚~
顧辭初還是一派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樣:“如花公公攜眾多宮婢守在門口,竟連我來了也不知道,這是陛下的宮殿,如此翫忽職守,當斬!”
如花驚的連忙跪下謝罪,一眾宮婢皆在求饒。
元疏桐挑挑眉。
這個老公公明顯這段日子失了女皇的寵信,再加上來人乃是顧辭初,哪裡得罪得起。
怎麼說顧辭初也是個縱橫官場多少年的老妖精,顛倒黑白的能力還是沒話說的。
說來也巧,如花一跪,正好與元疏桐對望,元疏桐本就跪的久了,脖子痠痛,稍稍一抬頭,正好與如花對上眼。
這老太監保養的還可以,元疏桐這麼想著。
如花眼睛睜的滾圓,面上的表情從原先的誠惶誠恐變為萬分驚恐,他尖著嗓子叫了一聲,嚇的癱坐在地上,指著元疏桐,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此舉引起鹹寧女皇不適,正要降罪,便瞧見正抬起頭的元疏桐,臉色頓時不好,立馬拽過顧辭初,厲聲道:“顧愛卿,此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元疏桐跪的腿都要斷了,回道:“奴婢王二狗,顧府的丫鬟。”
鹹寧女皇明媚的眸子頓斂,眼神閃爍,神情揣揣,她幾近尖叫著呵斥:“顧辭初誰讓你帶她來的!滾!趕緊滾!”
說著一把掀了桌布,冰裂紋青瓷茶具滾落一地。
元疏桐搞不清自己哪裡得罪了這女皇帝,但見這狀況,也不敢多留,即刻隨著如花一幹人等退下。
直至出了門,她也沒瞧見那位喜怒無常的鹹寧女皇。
到了門口,元疏桐望了望外頭的天,正值晌午,鹹寧女皇應當剛剛下朝。
元疏桐忍不住問:“女皇陛下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了嗎?”
她可是從頭跪到尾,頭都不敢抬一下的,怎麼就惹了鹹寧女皇呢?
如花盯著她看了又看,像是看到太陽從西邊升起的樣子,他喃喃:“像,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元疏桐覺得,這個老太監可能腦袋也不太好。
這一等便等到傍晚,顧辭從殿裡出來的時候,元疏桐已經熟睡了。
如花知道晌午那會兒得罪了顧國師,此刻更不敢造次,道:“顧大人,忙活了一天想來累了,轎子奴才已經給您備好了。”
言罷要上去叫醒元疏桐,顧辭初瞧著這張小臉兒,眼下一片烏青,估計從沒吃過這樣的苦,無奈搖頭,沖著如花擺擺手,人蹲下去,將元疏桐兩手搭在肩上,一下子將她背起來,緩緩向宮外行去。
夕陽的光輝為他的背影鍍上一層金邊,如花目光漸遠,蒼老的眸子時明時暗,嘆了口氣,:“糾糾纏纏,哪裡還理得清啊……”
殿內的鹹寧堪堪送走了顧辭初,即刻面色不善,尖叫:“快,給朕去請右相!若是慢了一刻,朕打斷你的腿!”
如花午間才受了顧辭初那一波驚嚇,晚間鹹寧女皇又發怒了。
說來奇怪,陛下從前不是這樣的……
因出生便是既定的儲君,眾人皆端著捧著,連著先皇,除了對待課業時稍嚴厲一些,其餘都是千依百順,故而陛下是有任性妄為的習慣,但正經時候都是十分仁善的,也沒有架子,私底下還會給他捶捶背,是個很好的孩子。
可不知怎麼了,自那日回來,性情大變,焦慮多疑、易怒歹毒……底下一幹奴才每日提心吊膽、不得安寧。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卻像換了個人。
如花慌忙應了,老寒腿到了晚上發病,走路一瘸一拐也顧不得,連忙往宮外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