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會死,有的壽終正寢,有的壯志未酬,有的英年早逝,有的寥寥一生,有的死的突然。就像昨夜花都那個小偷姑娘,想必她自己也未曾料到。只是因為偷了個錢包卻丟了性命。王家的小姐會死,或早或遲,但樂平不希望她死,希望她能活得久,與自己長廂廝守。
這一趟出行並不順利,事情遠比想象的要複雜,劉叔和李蘭到了這百花谷見了這陣仗,估計也是不打算硬拼,畢竟劉叔也上了歲數,李蘭再厲害也是個女兒家,不論明天情況如何,樂平都鐵了心自己上場,絕不拖累他二人。
樂平看著窗外的月光,三個人影晃過,是那囂張跋扈的肖天賜和他兩個手下,行色匆忙,樂平卻沒有放在心上,他此刻心裡已經容不下別的事,依舊是看著月亮,心裡想著:明日該怎麼奪花。
李蘭睡的正香,呼吸有律,樂平也知道這會應該好好休息,為明日做準備,但現在,擔心,害怕,緊張,焦慮,還有點興奮,根本毫無睡意,平日裡這會睡的應該是雷打不動,但此刻兩個眼睛刺溜圓,閃閃發光。
“不必再想,以我們的實力明天想要殺出重圍奪的日月輪是不可能的!”劉志遠突然開口說道,驚了樂平,樂平看著他,搞不清他什麼時候醒的。
劉志遠眼睛盯著樂平,感覺看了已經不是一時半會了,嘆了口氣,“年少時總會覺得義無反顧,但往往大錯釀成,悔不當初!”
劉志遠喜歡將複雜的東西簡單化,萬事皆用對錯形容,樂平不傻,明白他的意思。
“生死不過一道疤,但你若廢了殘了卻還活著,未來的日子怎麼辦?”劉志遠說著慈祥的看著樂平,“你與蘭蘭都是晚輩,聽我的,明日我們去奪花大會冒個頭就走,對上我們有個交代,對外咱們也不輸陣仗!”
樂平看了一眼劉志遠,原先在這百樂門中,他與幾位年長前輩中感情最好的就是劉志遠,但此次出行,幾日下來,他覺得劉志遠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英雄,遇事畏首畏尾,瞻前顧後,明明功夫還可以,卻貪生怕死,來參加奪花大會,就是冒個頭就走,讓他心裡很是失望。心思到此,便頭一扭,繼續看著窗外也不說話。
劉志遠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此趟之行過於兇險,得不到花是小事,丟了性命就後悔莫及了,但也不多做解釋,閉上眼繼續養精蓄銳,自己主意已定也是不再會更改。明日去湊個熱鬧看看陣勢,還能見到拜劍山莊的幾位高手,此行足矣。
樂平現在思緒萬千,心神不寧,唯一可以讓他安靜的是自己心愛的那位王家小姐。眼中映月,心中思人,此刻腦海裡皆是他與王家小姐的點點滴滴。
在那次一起吃了桃酥之後,小姐和樂平的關係似乎近了一步,樂平有事沒事就找個理由去王老爺家裡見小姐一面,兩人心照不宣,有時只是互相對視一眼話也說不上半句,但卻各自甜在心中,不知不覺中情愫漸生。王老爺當然是明白人,自己女兒常年生病心情一直低落,但這些日子以來,雖然身體不見好轉,但精神卻好了起來,心情也舒暢。雖然有點嫌棄樂平,但自己曾經也是窮苦出生,並且樂平對自己女兒確實是情真,也就沒有加以阻攔,一切任憑他兩。樂平善良熱情,王老爺家從上到下都對他很中意,也都覺得他們在一起挺好,反正一個窮小子一個病小姐。唯有一個人眼不明,小姐的丫鬟小菊,她誤以為樂平喜歡他,然而他心裡喜歡城東鐵匠鋪的鐵柱,她很為難,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擔心樂平傷心,不拒絕又怕樂平誤會。所以只要樂平在,小菊都會刻意避開和他的接觸。每次在和小姐私下聊這事的時候,小姐都覺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笑笑。
一天在後院,樂平到來,小菊找了個理由幹別的事故意避開樂平,只剩下小姐和樂平,兩人含笑對目,小姐緩緩摘下了自己面上的紗,樂平被驚住,面若白霜,兩彎眉毛如月牙,一雙眼睛似喜似悲含情脈脈,不動時如綻放的百合,動時像那風撫弱柳。
“小姐,你好美!”樂平忍不住發出驚歎,這是這麼長日子以來第一次見得小姐的真容。
小姐看著他一臉痴狀的樂平,俏皮的說道,“以後不要喊我小姐,我叫王碧瑤,你喊我瑤瑤就好!”
樂平只是點頭,說不出話,他一直覺得小姐肯定美,只是未曾想到小姐美的這麼如天仙下凡,雖是病態卻擋不住她的俊俏,讓人心生憐愛。樂平越看月痴,瑤瑤見狀突然羞澀起來,內心一陣澎湃,無法剋制,是衝動也是情到深處,樂平靠上前,瑤瑤害羞想閃躲,卻又不願,越靠越近,彼此的氣息都映入對方,只是這短短時間,瑤瑤滿臉漲紅,樂平的嘴唇就要碰到她的臉頰,瑤瑤突然轉頭,兩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如電流一瞬間襲便全身,兩人都是一驚,看著對方,瑤瑤慌亂,樂平驚喜,剛想上前再進一步,瑤瑤卻狠狠打了他一下,然後帶上面紗快步離開,正巧小菊來到,瑤瑤拉上小菊就走,小菊一頭霧水,臨走時還回頭似氣似狠的瞪了樂平一眼,而樂平卻喜在心頭,看著瑤瑤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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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樂平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的都是王碧瑤的模樣,慢慢睡了過去。
月光依舊美麗卻冰涼,莫逆河上船還在隨波逐流,孩子驚慌,恐懼,眼前兩具屍體已經漸漸失去溫度,半個時辰之前還是活人。想起自己跑到非天山修羅道求救之時,王道臨二話不說便答應,但自己明白此番行為將會為修羅道帶來滅頂之災,王道臨不是不知,修羅道眾弟子也不是不解,只是大家都一口答應,絕無反悔,這讓出生金貴的他疑惑。他曾問起王道臨,為何你們都願意出手相助。王道臨驀然回答: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錯,守你,就是守著我們心中的道。
此刻,眾人皆是性命不保,孩子淚流滿面,無助的哭泣。但咬咬牙,正是因為他們都已經不在,自己更要活下去,一個十來歲的孩童此刻挺起身,用著纖細的手臂將兩具屍體放入船艙安置,地上的血跡也不去打理,走到船頭掌舵,慢慢學習領悟如何駕船。
孫符未動手取我性命,絕不是因為仁慈,後必有追兵或者前必有埋伏。男孩心中想著,只要船速夠快,比他們先到,逃出這裡,就有機會!想到此,擦掉眼淚,全速前進。
月亮慢慢的消失在空中,周圍逐漸亮了起來,少年隱約看到陽光,心中還有一絲希望,行駛了半個多時辰,天已明亮,莫逆河與海洋的交界處已經在遠處可以看到,雖只有一線,但足以振奮心力,兩岸景色呼嘯而過,“就要安全了!”男孩安慰自己。
兩岸草叢之中似乎有人,男孩定眼一瞧,真的有人,而且各個兵甲傍身,手中還持著自己未曾見過的武器。天下兵器有兩個製作巨匠大家,一是中原巨擎唐門,冷兵,火器,暗器,上千種,每一樣製作精細設計巧妙,這些人手中便是唐門的“飛矛炮”。圓筒外形底部有火焰硝石,炮身裡有一支鐵矛,無需點火,只需轉動底座,飛矛就會射出百米之遠,矛的頭部有機關,只要打中物體,機關便會發動,再從矛的頭部裂開四個尖勾,牢牢抓住所中之物。幾十支飛矛炮,同時發射,打在了船身之上,船在如此湍急的河水之中竟然停了下來。
“大勢已去,今日真要亡於此了嗎?”男孩心中暗道,兩角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失聲痛哭出來。
船被拉向岸邊停住,男孩眼中有淚,卻已知道掙扎已是無用,邊哭泣邊走下船,岸邊眾人見男孩下船,全部都跪在地上行起了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