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單塵也不清楚他的父母到底喜歡什麼，他和父母平時的交流很少，小時候老師會佈置一些手工任務，讓學生做好了送給父母。他曾滿心歡喜地做了兩張卡片，單宏和周雋拿到後反應也是淡淡的，說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
作為將畢生心血和精力都傾注到教育事業的老師，可能更希望看到學生們的優異答卷吧。
以前單塵真這麼以為，他認為父母愛學生甚於愛自己，要說沒有埋怨不滿是不可能的，不過這麼多年下來，他也漸漸習慣了不受父母重視的生活。
但現在，單塵卻不這麼認為了。
他帶著江兆回家的時候，客廳裡空無一人，緊閉的廚房裡傳來哐當哐當的響聲，時不時還夾雜著小聲的爭執。
推門而出的周雋似乎沒料到他們來得那麼早，愣了好半天才說：“先坐會兒吧，菜馬上就好。”
她看樣子很忙，說完後沒再搭理站在門口的兩人，轉身又進了廚房，咬牙切齒道：“都說了別做那麼複雜的了，眼高手低，你看看人來了你還沒忙完……”
不管怎樣，菜總是上齊了。
四人圍在餐桌前正襟危坐，誰都沒有先動筷子。
單塵注意到他的父母雖然表現得雲淡風輕，但穿著打扮都非常正式。單宏穿上了他上公開課才會穿的擦的鋥亮的皮鞋，周雋畫了一個極淡的妝。
單塵鬆了口氣，他示意江兆將事先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不給單宏周雋開啟的機會便塞到客廳的角落。
來的路上單塵偷偷查了下這兩樣東西的價錢，盡管直覺告訴他江兆拿來的東西肯定價值不菲，但當他在官網上搜出價格後，還是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太貴重的禮物父母不見得會收，尤其是這種小件的，單塵知道這是父母多年來為人師的原因，但也不想讓江兆太難堪。
禮物的出現讓原本有些凝重的氛圍變得輕鬆了些，單宏幹巴巴地問了江兆幾個問題後，被看不下去的周雋打斷了。
“菜都要涼了，有什麼話吃完再說。”
一時間餐桌上只剩下筷子的聲音，單塵注意到江兆依然維持著優雅的吃飯姿勢，但筷子只落到自己面前的兩盤菜。
他拿起一旁多餘的筷子，將其他菜一一夾進江兆的盤中，隨後朝江兆笑了笑，示意趕緊吃。
“咳咳。”單宏清了清嗓子，“自己吃自己的。”
周雋補充：“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要客氣。”
一頓飯結束後，單宏的目光落在對面的兩個年輕人身上，他剛準備說話，就被旁邊的周雋按住了胳膊。
“還是我來吧。”周娟溫聲道。
她看向江兆，說：“江兆，你跟我來一趟，我有話想和你單獨聊聊。放心，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
後面這話像是在說給單塵聽，江兆本能地和單塵一對視，還是跟著周雋進了書房。
單塵幫著父親收拾餐桌，兩個人默不作聲做著自己的事，單宏突然問：“還疼嗎？”
“什麼？”單塵一愣，一時半會兒沒明白單宏在說什麼。
緊接著看到單宏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單塵才猛然想起來。
“不疼了。”單塵下意識用手背輕輕碰了下自己的左臉，再沒感受到那觸及心腑的痛覺。
“那日一時激動打了你，後面你就離了家，也沒機會問你疼不疼。”單宏似乎嘆了口氣，“你有時候是不是還挺恨我的？不關心你也就算了，還想著將自己的意見強行加到你身上。我和你媽媽也沒想到，一眨眼你都成大人了，會有自己的想法了。”
“爸……”單塵欲言又止，印象中父親寡言少語又脾氣暴躁，很少心平氣和地和他講過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