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兆移開視線看向遠處,說:“所以明明每一件事,你都可以找到代替我的人,我又怎麼可能是獨特的呢?”
這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轟的一聲在單塵耳旁炸響。
單塵腦袋嗡嗡的,他下意識想反駁江兆,但轉念一想,江兆說的不無道理。
這麼長時間下來,他到底把江兆當做什麼了?
一個普通朋友?
一個需要被拯救的物件?
還是像對方所說的,一個隨時都可以替代的工具人?
以前單塵在梳理自己與朋友的交往方式時,知曉自己對待江兆與對待其他人遠遠不一樣。
當時單塵急於挽回被自己推離的江兆,理由就是不能因為別人的說辭影響自己和朋友之間的正常相處。
那時候他沒有、也不敢往另一個方向思考。
今日忽然聽江兆說的“唯一”,單塵被觸動了回憶,又想起之前在活動室韓力講過的那些話。
韓力說他們的關系不正常。
不正常。
單塵憶起舞臺上光鮮奪目的江兆,操場上身姿矯健的江兆,月夜下憂鬱寂寥的江兆。
以及江兆溫暖的懷抱,結實的臂膀,冰涼的指尖。
單塵試圖去回憶福利院最要好的同事,卻發現他連這位同事的樣貌都記不太清楚了。
和他人即便是同樣的肌膚接觸,在他的內心也如同白開水一般,激不起一點漣漪。
單塵遲遲不回答,江兆也沒有開口催他。
良久,江兆問:“你討厭我這樣嗎?”
單塵陡然從紛亂的思緒中驚醒,忙說:“不……我不會討厭你的。”
他看著江兆的眼睛,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一道深淵不可見底,頃刻間就能將人溺斃其中。
單塵嘴唇翕動,他很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道:
“我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我也沒有想清楚。期末考試很快就要來了,等到考完,我再和你講,好嗎?”
與正常的假期相比,玉城一中放假向來喜歡對半砍,寒假也不例外。
高一高二的學生尚且還能享受兩個星期的寒假生活,身處關鍵時刻的高三同學卻只放了五天假,甚至在各科作業都拉滿的情況下。
即便如此,有些同學仍然當做沒這個若有似無的假期,如往常一樣按時到校學習,光明正大地當個卷王。
上一世的單塵也是如此。
但顯然這一世單塵不準備複刻上一世的老路了。期末成績下來後,他的成績好得出人意料,就連平時甚少誇贊單塵的父母,這次都對他的成績贊不絕口。
與之相較,江兆期末考的成績並沒有多大的進步,但也是穩住了幾個月的學習成果,保持下去再差也能上個本科。
這也是這段時日以來為數不多令單塵欣慰的事情了。
關於上次兩人探討的沒有結果的話題,雖然單塵許諾期末考完後就告訴他答案,但是直到放假,他也沒和江兆說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