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站起身來,招呼海公公道:“與我引個路。”
海公公稍稍遲疑,沒有讓毛公公代勞,請示永慶帝後便引路出去。
永慶帝沒有放在心上,只估摸著承平大抵有話要同海宏說,想來是和臨毓有關的,賜婚也好、擇期也罷,到時候想讓海宏在禦前多美言一番。
阿薇繼續說著蜀地事,此刻已經說到了四季野味上,多是講的野菜。
燉湯、涼拌、做餡,各有各的滋味。
阿薇說到興頭上,又從毛公公手中接過竹筒。
這筒是特製的,外頭看不出端倪來,裡頭其實分了左右兩格,內行人輕輕按下機括,倒出來的便不是一個東西。
此前倒出來的是正常的果茶,現在,阿薇與聖上添茶,倒出來的是摻了東西的。
只是,肉眼看不出來而已,就算是滋味,粗粗嘗著也沒有什麼不同。
以至於永慶帝連喝了三盞,舌頭漸漸發麻,才覺怪異。
“好像味道不同了?”他問。
阿薇佯裝訝異:“都是一竹筒裡出來的,今兒天也涼爽。”
說著,她巧按機括,自己也倒了盞,又聞又瞧,最後仰頭喝下去:“就是這個味呀。”
永慶帝皺著眉頭看她。
這丫頭舉止大方,並無不妥之處,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就像是他多心了一般。
只是,舌頭上的感覺做不了假,永慶帝的疑心到底還是泛了上來,與毛公公道:“去叫海宏……”
這話一出,他自己就聽出來了。
他的聲音啞了下去,口齒也不及先前清楚,就好像他無法很好控制自己的咽喉舌頭。
毛公公很聽話,應聲退出去了。
外頭廊下,侍衛、內侍各司其職。
他一眼沒有看到長公主和海公公,便與一內侍問話:“瞧見我幹爹了嗎?”
“海公公隨長公主在偏殿那兒說話。”
毛公公便道:“你去禦膳房看看,我估摸著長公主和餘姑娘許是要留下來用午膳,添兩道長公主喜好的菜。”
說著,又叫來一人,毛公公繼續吩咐:“我觀聖上氣色還是一般,你催下備藥的,照著太醫開的方子煎藥,每日都要喝兩回,不能耽誤時辰,一定抓緊些。”
但凡能想到的事,他東一個西一個吩咐了不少,這廂伺候的人手能打發的都打發了。
打發不了的,也都站得相對遠些。
然後,毛公公仰頭看天。
此時已經烏雲蔽日了,空氣中是明顯的雨氣,風吹在身上帶著透皮肉的寒。
在一道雷聲裡,毛公公轉身進去,關上了門。
永慶帝並不知道毛公公的陽奉陰違,只覺得嗓子眼越來越幹、越來越辣,連咽口水都是痛的。
他急切地要再和阿薇說些什麼,而他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