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血液內科一個科室,這兩個月多,我一共見證了一百三十七次死亡——最多的那一天,一個早上就死了五個人;好多次,就死在我面前的那一間病房。我好多次,就看著那些家屬哭著跪在主治大夫面前,求主旨大夫,但沒有用——有的是錢不夠,有的是錢夠了,但找不到合適的骨髓移植、有的是到了後期,根本沒治了,只能等死!”
“就這樣,病房、病床都不夠用——前頭一個剛死,還沒送到太平間,剛出病房門口,後一個就躺到了前面病人待的位置!”
就像一個輪迴。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不斷在顫抖,掙扎——
夏鬱並不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餘君豪是有一種,深深地遺憾、心痛在眼裡發酵、收斂的!
似是曾經歷經過。
他就像是憋著一口氣,堵在胸口,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小斐,我有一天,也會跟他們一樣,從病房裡被拖出來,躺在太平間嗎?”
“嗯?”夏鬱愣了,看他突然睜開的眼睛,那眼裡,濃的化不開的死意,絕望在不斷擴散!
“如果可以……讓我、死在咱們的家……成嗎?”
他聲音發顫,好像有一口血,就梗在他的喉嚨裡——
聽到這一句,夏鬱整個頭皮發麻了。有的演員他就是這樣,短短一場戲,就能將你帶進他的戲裡。這一刻,夏鬱幾乎以為,這就已經是拍攝現場、甚至於,這就是《治癒》裡的世界。雖然有點誇張了,但兩人對視的一瞬間,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走了!”
下一刻,夏鬱直接站了起來,拉著餘君豪就往外面走。
此刻她眼睛發紅,因為沒有正式進入課程,平時雖然也琢磨劇本,但沒有餘君豪那麼用力,心中感慨很多,但因為這兩個月雜事頗多,所以還不至於到他這種地步。
這一刻,夏鬱知道,最好的最正確的辦法是,帶餘君豪到心理醫院看一下心理醫生,調節一下,讓他走出這段戲;可夏鬱更清楚,餘君豪在這個醫院裡呆了兩個多月,每天忍受死亡帶來的折磨,為的就是找到此刻的感覺!
所以她沒有。
一方面是餘君豪肯定不願意;另一方面,她很自私,希望餘君豪能夠保持這種狀態、甚至更誇張一點的狀態,一直持續到電影拍攝結束。
最終她拉著餘君豪走到了大概兩公里路,一直到一座天橋上。
由於餘君豪長時間沒有運動、身體長期區域負荷狀態,兩公里下來,基本上已經是走不動道兒了。
躺在欄杆邊兒上的時候,滿臉通紅,大口喘著氣,但那股狀態總算淡了許多!
夏鬱雖然也減重、但鍛鍊這一塊從沒拉下來,所以兩公里過來,她還遊刃有餘,看著幾乎虛脫癱在邊兒上的餘君豪,她蹲了下來,眼裡那點紅血絲當然沒了。
她笑了一下,問:“餘大影帝,好點沒有?”
餘君豪一聽也笑了,點點頭,“好多了!”
對於“病人”而言,運動、陽光真的是很好的一劑良藥!
既然從醫院出來了,也沒打算再回去,就在這座天橋上呆了一中午,飯也不用找地方了。
餘君豪隨身攜帶的揹包裡,十幾個彩椒備著,夏鬱這邊也帶了兩罐莊師母特意給她熬的補品。
兩人彩椒就著補品,整了一頓午餐,別說,這種體驗,還真有點意思!
大概下午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