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畢竟五十了,記憶力不比從前了,直到身邊的青年影評人驚疑,“那女的,好像是菜市場外,小超市的女老闆!”
陳凜恍然大悟,一個驚人的猜想,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
張玉琴跟“斌斌”的逃亡之路,也並沒有那麼順利。
小姑娘並不“安分”。
這是在張玉琴的視角來看。
但在觀眾的眼中,她並不相信張玉琴,她無可無可不在想著“逃跑”,逃出人販子的魔爪!
沒錯,不論張玉琴什麼想法、什麼態度,在童童的眼力,她就是人販子!
她們一路往南,逃離著。
在安靜地夜裡,張玉琴終於如願以償睡了個好覺,但她還是拉著繩子綁著童童——在寂靜漆黑的深夜,小姑娘一邊厭惡、怨恨地看著張玉琴,一邊哭著,她不敢放聲大哭,只敢暗暗抽泣。
她不敢求張玉琴放過她,她雖然年齡小,但幾天幾夜的折磨,讓她飛速成長,她知道自己能夠活著,還沒有被賣掉,只是因為這個女人販子把自己當成了她的兒子。要是她哪天不相信了——自己可能還是逃脫不了被賣掉的命運,她只能忍耐著,等待機會。
女人對她很好,要什麼給什麼,一點都不像是人販子,還讓自己叫她媽媽。
童童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叫了,女人跟她說。
“以後,咱們倆就相依為命了,你不要害怕,媽媽會保護你——再也不讓你被人販子拐走了!”
童童沒有媽媽,她也很渴望媽媽,但她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她是個人販子。
但女人對她的好,讓她一而再地恍惚了。
這個恍惚,逐漸認可,讓陳凜皺眉——但戴承弼的電影,怎麼會允許出現這麼明顯的漏洞?
他決定再觀望一下,再記錄,並給這一幕,打了個問號。
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再聰明能聰明到哪裡去?
經過一次次的刺激,精神也容易恍惚,加上女人對她噓寒問暖,逐漸讓她麻痺了。
經過半個多月的相處,她們來到一個鄉鎮上,下班車的時候,童童一眼就看到了“公安局!”
像這種特別明顯,又隱晦的鏡頭,一般是鏡頭一晃過去,就算過了。
如果不是陳凜對於影視劇情的敏感,他可能都不會注意到這個細節。
他仍然對戴承弼執導下,影片裡隱晦又細膩的劇情,感到讚賞。
永遠帶著一絲讓人不禁想要探索的懸疑感。偶爾平淡,卻又不乏張力!
而正是這個公安局,讓恍惚了半個月的小姑娘重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想爸爸了!
張玉琴很好,但這顛沛流離的生活,讓小姑娘感到忐忑、恐慌、極度不安……
等到張玉琴放鬆了警惕的某天夜裡,小姑娘終於如願以償的逃跑了。
“失而復得,又失去的感覺到底是怎麼樣的?”陳凜搖頭,在筆記本上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
鄉下旅館,張玉琴從夢中驚醒,她拖拽著繩子,卻發現繩子另一端的“斌斌”不見了!
“斌斌?斌斌!”
“斌斌?你去哪了?斌斌……童童,你在哪!?”
張玉琴慌了,丟了繩子,就要往屋外走,她腳受傷六年,當了六年的跛子,卻在這一刻,似乎遺忘了這件事,“嘭——”一聲從床上摔了下來,整個人直接摔倒了凳子上,一時間天旋地轉。
沒有歇斯底里,乾枯的頭髮披散下,只有滿臉、滿眼的慌張。哪怕是被摔得險些昏過去,可嘴上呢喃的,仍然只有“斌斌、童童……”
兩隻眼睛慌張過後,就是滿滿的空洞,一串串眼淚跟不要錢似的,簌簌流下,整個畫面,絕對不算好看——卻讓人再次忍不住為這個叫張玉琴的女人揪起了心。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半亮了,她甚至來不及關注身上摔出的烏青印子——拿起衣服,拖起行李包就往外走,她下樓的時候,旅館的老闆還打著瞌睡,顯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