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時候,孟冬還在稍微再賴個床,但承擔劇務角色後,她是早早地就已經吃完出門了。
夏鬱這邊倒是不趕著,開機釋出會是十點鐘才開始的。
這一次因為在運城,加上夏鬱戴承弼的劇組,一向也不是喜歡鬧騰得聲勢特別大的,只請了七八個熟悉的媒體公司、工作室到場,人也安排部分,住到這間酒店。
省錢省事。
多出來的人,就他們自己解決了,房間不夠了。
早餐結束,江彤就繼續寫人物小傳,眼裡只有劇本、只有演戲。
這不只是薛彤這些圈外人,這在夏鬱她們圈內人看來,都是非常難得的,妥妥的小戲痴!
但對這件事,江蒞是持不同態度的,她是有點擔心的。所以昨天下午定妝敲定,幾人座談討論的時候,江蒞是打算讓夏鬱幫個忙來著。
她感慨一笑。
“江彤脾氣看著好,實際上也有點倔,認定的事,別說我了,誰也改不了。但到您這裡,我發現,您說的話,她反而挺能聽進去的。”
對於江蒞跟夏鬱說話,老用“您”這個詞兒,夏鬱是不算自在的。
她有意拉近跟江蒞的距離,但江蒞有種怕被“文人相輕”的過分自覺。
可能是在劇院裡,受過點挫折,害怕別人指指點點的,怕人說她是關係戶。
久了,夏鬱也就不說了。
煩。
但江蒞的一些請求,她是能幫則幫的,她問,“師姐想讓我幫什麼?但說無妨。”
“江彤性格太沉、太孤僻了,跟同齡的孩子完全是兩個極端——我是害怕,長此以往,她往後會更加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裡,我是希望,她能夠解放一下自己,別太用力。”
“您不知道,她打六七歲開始認字兒、跟我去話劇院待著後,就再沒有跟同齡人玩過了,平時看的也是話劇、戲劇——同齡的孩子,都還在看動畫片兒,我是希望……”
“希望……借我的口,告訴她,不用這麼努力?可以適當放鬆一下?”
可這一次,她說這番話,夏鬱卻不認同,“我不知道,我說的話,到底管不管用,但我不會說。”
夏鬱反問。
“什麼叫放鬆呢?是跟著同齡人一塊在小區花園玩兒?還是下課回家了,盯著電視看動畫片?”
“我覺得師姐有些多慮了。”
“有些話,本不該、也輪不著我說,但彤彤跟我、我們兩個特別對胃口,算是忘年之交?”
她說這四個字的時候,繃著的臉上,那沒以前好看的唇角,都彎了彎。
“所以對這個‘小忘年之交’的媽媽,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說兩句。”
“師姐聽過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這些老話吧?但師姐還記得,自己真正成熟、真正知道自己要走那一條路,並且往這一條路努力,是什麼時候嗎?”
“……你是想說?”江蒞愣了愣。
“其實不只是師姐,我們每一個人,這世上絕大多數人大都一聲渾渾噩噩的渡過,終其一生可能都‘清醒、覺醒’不了。三十而立,有幾個人做到了?更多都是不知道自己要追求什麼、能追求什麼、為了什麼而努力——這就是普通人的現狀。”
“但有些人,很小的時候……甚至在矇昧期就已經有這個趨向了,甚至已經在沿著這條路在走了。”
“但是,家長們習慣了跟著大環境走,大家的小孩都是上學玩鬧、培訓,有個完整的童年——隨波逐流。好像跟別人家的孩子不同,就是異類、就是心理有問題。”
“但真的是這樣嗎?”
“人的天賦,不是一直存在,天賦是‘消耗品’,過了那個階段,就喪失了。”
“所以,師姐要是想讓江彤放下手裡的劇本,去看那些越來越毫無意義的動畫片,或者是,拿著布偶、公仔給她們化妝、做小衣服,讓她過‘正常兒童’的一生?”
“我攔不住,我也不會攔,她不是我閨女,這不是我的責任和義務。”
江蒞的眼神在逐漸發生著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