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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遼東，魏軍渤海行在。
“呈皇帝臺前，臣毌丘儉三拜。接前日軍報，我軍用兵，深入不毛，公孫淵雖敗不亂。遼東各部，殘刀斷劍，伏擊我後，似此等戰略大有可憂者。臣甚恐，有似東吳大力者帥師各部，深諳兵法，誘我軍渡過遼水，入低谷之地。”
洛陽。
“公孫淵阻遼遂堅壁而守，南北六七十裡以拒魏軍。一為可喜，一為可憂。公孫淵雖敗不亂，持續退卻，分兵潛行於我軍左右兩翼，剩餘一路，潛伏在我軍補給線上，甚為可憂。雨季將至，三路合圍，我軍反為敵制。”
韋真唸完最後一份軍報，有些憂心的回顧身側正按著眉心的曹叡。
“我說你寫。”
韋真將剛剛手中的軍報攤開，提筆。
“遼地軍情，朕已知嘵。命田豫、王雄即刻分兵，左右兩翼兩路阻擊。本部兵馬，奔襲襄平。公孫淵攻其所必救，我軍之圍則解。若公孫淵棄城預逃，勿進軍圍城，四部並進，晝夜不惜。不憂敵攻，只憂敵走。”
韋真寫完將竹簡封好，然後交給了負責呈遞的門外使者。
池明宮內一下就只剩兩人，曹叡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將頭埋了進去。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曹叡一頓，十分憂慮，“遼東如果打不下來，禍遺子孫，該怎麼辦。”
他開始變得很急躁，甚至覺得時間越來越少。
“陛下，是不是在想怎麼給天下一個交代。”韋真道。
一個關於皇後的交代。
他在她懷裡搖了搖頭，“如何交代？她想報複我，所以多點罪名，我也不怕。”
“將來史筆如鐵，我不會躲。”
他說完坐了起來，誠懇說道：“當日在淩雲臺，我跟皇後說，或許以後我都不會再立皇後了。”
“可是。”他與她相望，“我發的這些誓言決心，與你來說，總會不一樣的。”
“所以……”曹叡問：“你後悔過嗎？”
“如果當初，你沒有在鄴城外救我，我們素未相識。你長大之後，就嫁給長輩安排的夫婿，尋常一生。而不用因為我，每天疲於應付這裡無窮無盡的，卑劣和做作。”
韋真心頭酸楚，像是心被化開了些。
“我不後悔。”她輕聲說。
“即便日後相隨你到地下。在天地神靈、八府判官的面前，我也會說：我不是兩手空空，一無所有。在這個世上，有人需要我，有人非我不可。”
“我只是，單純不能忍受身邊沒有你的日子。”
“所以，你願意做我的皇後嗎？”曹叡對她的溫柔的笑裡存著期待。
“當初就算夜奔私逃，你和我還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以後你做了皇後，我們就是世上最名正言順的夫妻。”
兩人相望許久，韋真終於低下了頭。她只想自私一回，拋掉所有的謀求算計，輜衣周旋。
“好。”
她眼眶有些紅，甚至可以說是沖昏了頭腦，不管不顧的說：
“我會一直，永遠，和你同命。”
“生生世世。”